不要恨你姊姊。"他这样自怨自艾,其实还是因为心疼钱缘故,曼桢没想到这点,见他这样引咎自责,便觉得他这人倒还不是完全没有良心。她究竟涉世未深,她不知道往往越是残,bao人越是怯懦,越是在得意时候横行不法人,越是禁不起点挫折,立刻就矮截子,露出副可怜脸相。她对鸿才竟于憎恨中生出丝怜悯,虽然还是不打算理他,却也不愿意使他过于难堪。
鸿才向她脸上看眼,嗫嚅着说道:"二妹,你不看别,看这小孩可怜,你在这儿照应他几天,等他好再回去。到朋友家去住几天。"他唯恐她要拒绝似,没等说完就走出房去,从口袋里掏出叠钞票来,向张妈手里塞,道:"你待会交给二小姐,医生来请她给付付。"又道:"不是在王家就是在严先生那里,万有什事,打电话找好。"说罢,马上逃也似地匆匆走。
曼桢倒相信他这次大概说话算话,说不回来就不回来。曼璐从前曾经再地向她说,鸿才对她始终是非常敬爱,他总认为她是和任何女人都两样,他只是时神志不清做下犯罪事情,也是因为爱得她太厉害缘故。像这类话,在个女人听来是很容易相信,恐怕没有个女人是例外。曼桢当时听虽然没有什反应,曼璐这些话终究并不是白说。
那天晚上她住在祝家没回去,守着孩子夜也没睡。第二天早上她不能不照常去办公,下班后又回到祝家来,知道鸿才已经来过次又走。曼桢这时候便觉得心定许多,至少她可以安心看护孩子病,不必顾虑到鸿才。她本来预备再请豫瑾来趟,但是她忽然想起来,豫瑾这两天定也很忙,不是说他太太昨天就要进医院吗,总在这两天就要动手术。昨天她是急胡涂,竟把这桩事情忘得干干净净。其实也可以不必再找豫瑾,就找原来医生继续看下去吧。
豫瑾对那孩子病,却有种责任感,那天晚上,他又到曼桢寓所里去过趟,想问问她那孩子可好些。二房东告诉他:曼桢直没有回来。豫瑾也知道他们另外有医生在那里诊治着,既然有曼桢在那里主持切,想必决不会有什差池,就也把这桩事情-开。
豫瑾在他丈人家寄居,他们楼窗正对着曼桢窗子,豫瑾常常不免要向那边看眼。
这样炎热天气,那两扇窗户始终紧闭着,想必总是没有人在家。隔着玻璃窗,可以看见里面晒着两条毛巾,条粉红色搭在椅背上,条白色晒在绳子上,永远是这个位置。那黄烘烘太阳从早晒到晚,两条毛巾定要晒馊。连十几天晒下来,毛巾烤成僵硬两片,颜色也淡许多。曼桢直住在祝家没有回来,豫瑾倒也并不觉得奇怪,想着她姊姊死,丢下这样个孩子没人照应,他父亲也许是个没有知识人,也许他终日为衣食奔走,分不开身来,曼桢向来是最热心,最肯负责,孩子病,她当然义不容辞地要去代为照料。
但是时间天天地过去,豫瑾太太施手术产下个女孩之后,在医院里休养个时期,夫妇俩已经预备动身回六安去,曼桢却还没有回来。豫瑾本来想到她姊夫家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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