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枪林弹雨中大难不死,今天照样若无其事炸死你。
咝润唔唔!城中远远近近都有只大铁桶栽倒,半埋在地下。
咝润嗯嗯唔唔!这次近,地板都有震动,有碎玻璃落地声。
“机
他交给她本练习簿,只闹钟,叫她每次飞机来时候记下时间。
她不懂为什,难道日本飞机这笨,下次还是这时候来,按时报到?
“时间记下来没有?”总是他问。
九莉笑道:“嗳呀,忘。”连忙看钟,估着已经过五分钟十分钟。
看图书馆小说,先还是压在练习簿下面看。
“快跑,”林医生说。
三人手拉手狂奔起来。
吱呦欧欧欧欧……那锥耳朵高音拖得不知多长才落地。九莉觉得她这人太,bao露,简直扩展开去成为稀薄肉网,在上空招展,捕捉每个弹片。
林医生居中,扯着她们俩飞跑。跑不快带累人家,只好拼命跑。吱呦欧——吱呦——吱呦欧欧欧欧!倒越发密。
马路又是往上坡斜,尽管斜度不大,上山路长也更透不过气来,胸前压着块铁板。
她。
傍晚下班回来,正忙着积点自来水——因为制水——做点琐事,突然訇然声巨响,接着人声嗡嗡。本来像座空屋,忽然出来许多人,结集在楼梯口与楼下穿堂里。她也下去打听。
柔丝骇笑道:“炮弹片把屋顶削掉个角,都说楼上危险。”
九莉也跟着她们坐在楼梯上。梯级上铺着印花油布。
有人叫道:“柔丝你哥哥来。林医生来。”毕业班医科学生都提前尊称为医生。
为不记录轰炸时间,站长有天终于正色问道:“你要不要出去工作?”眼睛背后带着点不怀好意微笑。
她知道防空员是要救火,在炸毁房屋里戳戳捣捣,也可能有没爆炸炸弹,被炸掉只手、条腿。“愿意,”她微笑着说。
但是他知道她不认识路,附近地区也不太熟,又言语不通,也就不提。
“咝润唔唔!”——又在轰炸。这声巨响比较远,声音像擂动只两头小些大铁桶,洪亮中带点嘶哑。
咝润嗯唔唔!这声近些。
转入草坡小径方才脱险。到男生宿舍,在食堂里坐下来,这才听见炮声声声轰着,那声音听着简直有安全感。林医生找些《生活》杂志来给她们看,晚上停炮后又送她们回去。
防空站在个图书馆里,站长是个工科讲师,瘦小广东人,留英,也间接认识九莉母亲与三姑,曾经托他照应,因此指名要她来做他秘书,是个肥缺,在户内工作。
“你会不会打字?”他首先问,坐在打字机前面。
“不会。”
他皱皱眉,继续用只手打几份报告。
“嗳呀,大哥,你这时候怎能来,们这里刚中弹片。”
“这里危险,来接你,快跟来。”见九莉是她原宿舍同学,便道:“你朋友要不要块去?”
九莉忙应声,站起身来,见柔丝欲言又止,不便告诉她哥哥她正远着九莉。
三人走出来,林医生道:“到邦纳教堂去,那瑞安全。”那是个男生宿舍。
从横街走上环山马路,黄昏中大树上开着大朵朱红圣诞花。忽然吱呦欧欧欧欧声锐叫,来个弹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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