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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步逍遥 > 小团圆 > 第九章

第九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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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个个都这难看?”

小姐坐在烛台边刺绣,小生悄悄,几次三番用指尖摸摸她发髻,放在鼻子跟前闻闻。她终于发现他,大吃惊,把肥厚双肩耸得多高,像京戏里曹操,也是张大白脸,除没那白。

又是阵嗤笑。“怎难看?”

惊定后,又让坐攀谈,彷佛夜访是常事。但是渐渐对唱起来,站在当地左比右比。她爱端肩膀,又把双肩耸,代表春心动

片笑声。“怎难看?”

乡下过年唱戏,祠堂里有个很精致小戏台,盖在院子里,但是台顶飞檐就衔接着大厅屋顶,中间空隙里射进道阳光,像舞台照明样,正照在旦角半边脸上。她坐在台角张椅子上,在自思自想,唱着。乐师笃拍子打得山响。日光里蓬蓝色烟尘,波斜灌进来。连古代太阳部落上灰尘。她绒兜兜粉脸太肥厚些,背也太厚,几乎微驼,身穿柠檬黄绣红花绿叶对襟长袄,白绸裙。台边对盘金龙黑漆柱上,边挂着“禁止喧哗”木牌,边挂着“肃静”木牌与只大自鸣钟,钟指着两点半,与那道古代阳光冲突。

观众里不断有人嗤笑,都是女人。“怎个个都这难看?”

“今年这班子,行头是好,班子呢是普通班子,”有个男子在后座用通情达理口吻说。

“真是好班子,们这里也请不起,是伐?”

前面几排都是太师椅,郁太太送九莉来,没坐会就抱着孩子回去。她矮小,五六岁孩子抱在手里几乎有她人高,在田径上走不很短段路。她打扮得也稚气,前发齐眉,后发披肩,红花白绸袍滚大红边,翠蓝布罩袍,自己家里做绊带布鞋,与郁先生是在县城里跑警报认识,很罗曼谛克。

两个检场个,撑着幅帐子——只有前面帐檐帐门——不确定什时候用得着,早就在旁边蠢动起来,时涌上前来,又掩旗息鼓退下去,少顷又摇摇晃晃耸上前来。生旦只顾和,这床帐是个弗洛依德象征,老在他们背后右方徘徊不去。

最后终于检场这次扣准时间,上前两边站定,让生旦二人手牵手,飞快钻钻进去。

老旦拿着烛台来察看,呼唤女儿。女儿在帐子里颤声叫“母母母母母——”

“什母母母母母,要谋杀呀?”

老旦掀开帐子,小生个觔斗翻出来,就势跪在地下,后襟倒折过来盖在

她们刚来时候,小生辞别父母,到舅母家去静心读书,进去又换身衣服出来,簇新白袍绣宝蓝花。扮小生少女还是十来岁女孩子纤瘦身材,困脂搽得特别红,但是枣核脸,搽不匀。

有人噗嗤笑。“怎个个都这难看?”

“今年这班子,行头是好——”大概是管事,站在后面看,指出小生翻行头之勤。

小生拜见舅母,见过表姐,坐下来时候,检场替他拎起后襟,搭在椅背上,可以直望进去看见袴腰上露出灰白色汗衫。

旦角独坐着唱完,写个诗笺交给婢女送到表弟书房里。这婢女鞍轿脸,石青缎袄袴,分花拂柳送去,半路上手插在腰眼里,唱出她苦衷与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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