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当然也还不至于这样,也是燕山神经过敏点。燕山这向也瘦,有点憔悴。他对自己吃饭本钱自然十分敏感。
九林刚来时候见到楚娣。那天后来楚娣忽然笑道:“在想,小林以后不知道给哪个年纪大些女人拣便宜
九莉想道:“好像就会有差使派下来。”
他向来打如意算盘。从前刚退学,还没找到事时候,告诉她说:“现在有这笔钱就好。报上分类广告有银行找人投资,可以做副理做主任。其实就做个高级职员也行,”“高级职员”四字有点嗫嚅,似乎觉得自己太年青太不像。“以后再分派到分行做主任,就步步爬起来。”
她听他信骗子话,还有他打算,“鸡生蛋,蛋生鸡”起来,不禁笑叫道:“请你不要说好不好?受不。”
他看她眼,似乎有点不解,但是也不作声。
此刻又说:“二哥哥告诉,他从前失业时候,越是要每天打起精神来出去走走。”
布……。”
她往前看着,前途十分黯淡,因又流泪道:“觉得们这样开头太凄惨。”
“这也没有什,”他又说。
但是他介绍个产科医生给她检验,是个女医生,广东人。验出来没有孕,但是子宫颈折断过。
想必总是与之雍有关,因为后来也没再疼过。但是她听着不过怔怔,竟句话都没问。来这矮小女医生板着张焦黄小长脸,副“广东人硬绷绷”神气。也是因为她自己对这些事有种禁忌,觉得性与生殖与最原始远祖之间脉相传,是在生命核心里种神秘与恐怖。
他显然佩服“新房子”二哥哥,在二哥哥那里得到些安慰与打气。
他提起二哥哥来这样自然,当然完全忘从前写信给二哥哥骂她玷辱门楣——骂得太早点——也根本没想到她会看见那封信。要不然也许不会隔些时候就来趟,是他话:“联络联络。”
他来有会,已经快走,刚巧燕山来。这是他唯次在她这里碰见任何男性,又是影星,当然十分好奇,但是非常识相,也没多坐。
她告诉过燕山他像她弟弟小时候。燕山对他自是十分注意。他走后,燕山很刺激笑道:“这个人真是生有异相。”
她怔怔,都没想起来分辩说“他小时候不是这样。”她第次用外人眼光看她弟弟,发现他变。不知道从什时候起,本来是十几岁人发育不均衡形状,像是随时可以漂亮起来,但是这时期终于过去,还是颈项太细,显得头太大,太沉重,鼻子太高,孤峰独起,如果鼻子是鸡喙,整个就是只高大小鸡。还是像外国人,不过稍带点怪人意味。
燕山次日来听信,她本来想只告诉他是场虚惊,不提什子宫颈折断话,但是他认识那医生,迟早会听见她说,只得说,心里想使他觉得她不但是败柳残花,还给蹂躏得成残废。
他听脸上毫无表情。当然,幸免喜悦也不能露出来。
**党来以后九林失业。有天他穿套新西装来。
“倒刚巧做几套西装,以后不能穿,”他惋惜说。
谈起时局,又道:“现在当然只好跟他们走。在里弄失业登记处登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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