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大圆镜子前面,有点好奇似看看,把头发往后推推。
她又停经两个月,这次以为有孕——偏赶在这时候!——没办法,只得告诉燕山。
燕山强笑低声道:“那也没有什,就宣
她跟燕山看电影出来,注意到他脸色很难看。稍后她从皮包里取出小镜子来照,知道是因为她面貌变,在粉与霜膏下沁出油来。
燕山笑道:“喜欢琴逑罗吉丝毫无诚意眼睛。”
不知道怎,她听也像针扎下,想不出话来说。
他来找她之前,她不去拿冰箱里冰块擦脸,使皮肤紧缩,因为怕楚娣看见,只把浴缸里冷水龙头大开着,多放会,等水冰冷时候把脸凑上去,偏又给楚娣撞见。她们都跟蕊秋同住过,对于女人色衰过程可以说无所不晓,但是楚娣看见她用冷水冲脸,还是不禁色变。
连下许多天雨。她在笔记簿上写道:“雨声潺潺,像住在溪边。宁愿天天下雨,以为你是因为下雨不来。”
“不听。”
略谈两句,比比便道:“好,们走吧。”
艾军始终语不发,又拎出去,丝笑容也没有。
比比常提起他,把他正在写小说拿章来给她看。写个记者在民初北京遇见个军阀女儿,十五六岁纤弱美人,穿着银红短袄,黑绸袴,与他在督军府书房里幽会。
“艾军跟范妮结婚,”比比有天告诉她。“范妮二十岁。他娶她就为她二十岁。”说着,扁着嘴微笑,仿佛是奇谈。那口气显然是引他话,想必是他告诉她。
朋友知道,大概也都不赞成,代为隐瞒。而且他向来是这样,他过去事也很少人知道。
比比打电话来道:“你喜欢‘波莱若’,有个朋友有这张唱片,带他来开给你听。”
九莉笑道:“没有留声机。”
“知道,他会带来。”
她来揿铃,身后站着个瘦小西人,拎着个大留声机,跟着她步步留神大踏步走进来。
她靠在藤躺椅上,泪珠不停往下流。
“九莉,你这样流眼泪,实在难受。”燕山俯身向前坐着,肘弯支在膝盖上,两手互握着,微笑望着她。
“没有人会像这样喜欢你。”她说。
“知道。”
但是她又说:“不过是因为你脸,”面仍旧在流泪。
九莉见过这范妮次,是个中国女孩子,两只毕直细眼睛字排开,方脸,毕直瘦瘦身材。
至少比较接近他白日梦,九莉心里想。女家也许有钱,听上去婚礼很盛大。
比比在九莉那里遇见过燕山几次,虽然没听见外边有人说他们什话,也有点疑心。日忽道:“接连跟人发生关系女人,很快就憔悴。”
九莉知道她是故意拿话激她,正是要她分辩剖白。她只漠不关心笑笑。
她从来没告诉她燕山事。比比也没问她。
“这是艾军,”她说。九莉始终不知道他姓什。是个澳洲新闻记者,淡褐色头发,很漂亮。
放送这只探戈舞曲,九莉站在留声机旁边微笑着钉着唱片看。开完比比问:“要不要再听?”
她有点犹疑。“好,再听遍。”
连开十七遍,她直手扶着桌子微笑着站在旁边。
“还要不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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