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不信能打死头牛?听老太太这样说话,憋着没笑出来。去那里坐坐?她问。
但摇头。
上次你到家,看得出你眼神啊,很喜欢那几排书架,没说错吧?
嗯……无法反驳。第二次送她走过思南路,回到顶楼房间。
她让在书架上随意挑选,但每次只准带走本。她藏书有些闻所未闻,本本拿出来,翻开几页又塞回去,直到《老人与海》——因为在老人房间里吧。等回头,桌上摆几盘冷菜,还有锅热腾腾蛋炒饭。要请吃晚饭吗?往外走,又
不要啊,住在这里人,都是些自以为是戆卵,他们不知道速溶咖啡简直是马尿。她说话直接而刻薄,像在邮局里不停地投诉这个投诉那个。
要告辞时,老太太指着身后书架说,你随便挑本书带走,算作答谢你礼物。快,看你会挑哪本。
那年,还没有在网上看书。常站在书店里半天,在书架前看完整本书,只有最最厚那种,才会掏钱买回家,小心地翻看好几遍。
这面书架上都是外国文学,八十年代没版权老书,手指头哆嗦如偷书贼,拿本卡夫卡《诉讼》。
春夜,像出笼小鸟,逃出神秘老太太屋子,开始第次阅读卡夫卡。
事太多。
只有蹲下来问她怎。
她手哆嗦着,指指上衣口袋。从里面掏出瓶硝酸甘油片,知道这是心脏病药,倒出片塞到她嘴里。祈祷老太太不要死在怀里。
几分钟,她魂魄像是回来,说声谢谢。刚好下班,问要不要送她回家。老太太将推开,没走几步就摇摇晃晃,又被搀扶住。
那天黄昏,星光早早挂上树梢,老太太挽着手,走过初春萌芽梧桐树荫。她家在思南路,有许多深宅大院,不少名人故居。面对曾经或此刻住在这里人们,时常有些自卑。
又是个周日,快要下班,坐在邮局窗口后面。老太太出现,照旧买张明信片。感谢她上次送书,她问看懂吗。是整个通宵看完——约瑟夫·K,看完有些害怕。
这说来,你对自己生活很不满意?
没有啊。
你在说谎。老太太拉下张脸,别转屁股往外走,快要走出邮局门口时,喊声,你说没错。
她回头,微微笑。这是第次看到她笑。她向歪歪脖子,意思是让跟着她走。问她心脏没事吧。
拐角花园里有栋三层洋楼,门口堆满杂物,底楼厨房间,飘着炒菜油烟味。老太太抱怨道,乌烟瘴气!踏上幽暗楼道,二层住着许多户人家。直到顶楼,她掏出钥匙让开门。
进门有个宽敞客厅,窗下是花园和树荫。三面墙上都是书柜,从地板排到天花板,各种厚厚书脊对准,好像无数细长砖缝。房间弥漫温暖腐烂味,好像小时候外婆家棉被,长久没有晒过太阳,扑面而来,难以逃脱。把老太太放进大沙发。你家里人呢?
没有。
个人住这套房子,就有些奢侈啊。目测客厅有三十多平方米,里面还有卧室和卫生间。
要不要关照声楼下邻居,让他们上来照应?想这种老房子,街坊邻居关系都很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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