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您是个讲道理,您给小说说。”不得已,他去看傅侗文。
傅侗文微欠下身子,万安替他把西装往上提提,在肩头上妥善披好。他风度贯好,在喝醉时也维持得住,心平气和地同那个“旧相识”说:“原本也只同女人讲道理,眼下喝过酒,却连和女人都懒得讲。”
楼下,戏文唱得是金陵玉树、秦淮水榭,此处却是济济京城,
幸好不是他……
沈奚捏着牌手,松开来。
两个大兵不由分说,捂住那人口,扭住手臂。年轻人发不出声,支支吾吾喉音闷闷地传到耳朵里,听得沈奚心里发慌。人被扭出去,凌乱脚步声下楼。
“傅三公子,徐公子,列位得罪。”参谋官再躬身,要倒退出去。
有人嗤地笑声。
徐少爷不悦地蹙起眉头,把那名片扔到牌桌上:“这屋里有什人不打听打听?”
话音未落,有两个带着枪军官走入,老少。两人都谦卑地对屋里众人说:“各位公子,叨扰。”
年岁大那个显是和傅侗文打过交道,特地还问候说:“三爷。”
傅侗文记起这个是三年前在府上,见过那个总统府警卫军参谋官。面之缘。那日他收到宋教仁被刺消息,心中郁郁,这人偏撞到枪口上,所以留有印象。
徐少爷笑:“听说你们在楼外头守大半宿,专等们?”
傅侗文迁就地对她笑,双眼浮着水光,紧瞅着她,落在旁人眼中是真副心肝都捧给佳人。傅家三公子真是着道。
楼下头,正唱到桃花扇那场花烛夜:“春宵刻天长久,人前怎解芙蓉扣。盼到灯昏玳筵收,宫壶滴尽莲花漏……”
傅侗文眯着眼,细听着:“你仔细听听,全是三哥心里话。”
屋里头人人在笑。
这广和楼定下不让女子来戏楼规矩,也是因为戏词里多有这样那样风雅下流话。
在罗汉床上抽大烟男人撑起身子:“今日是三哥办局,你句得罪就想事?”
徐少爷打眼色,两个小厮把门关上。
年纪轻军官要摸枪,手刚按枪把上,被参谋官劈手夺过去。枪要真拿出来,这话就说不清,这里头人哪个没带枪?这些少爷们脾气真上来,谁掏出枪把他们毙都有可能。左右这里都是聚众在块胡闹兄弟,最后肯定是互相兜着,不之。
“各位爷,也是身不由己。”那参谋官告饶。
又有人笑。
那人赔笑:“不敢打扰诸位雅兴,是要等牌局散,才进来问候句,顺便拿个人。”
“拿什人?”有人问。
“滇军人,是叛军。”
沈奚心头震。该不是……沈先生?
参谋官趁着这些贵公子都没回话,忙让跟在后头兵进来。两个兵环顾四周,瞅准屋子东角三位教授。眼看着他们走过去:“你。”指得是沈先生身边年轻人。
有个年纪轻少年,还有意问那小戏子:“诶,这戏你师傅可教?学着唱两句,就刚刚那两句。”
傅侗文似笑非笑,抬手,告诫地指着那人。
那人忙作揖,不敢造次。
徐少爷推开手上牌:“三哥这是害相思病,都散吧,去陕西巷。”
说着,个小厮匆匆掀帘子,对徐少爷耳边低语,递张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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