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帘子放下时,他望过来:“原本要留你过年,没想到忙到这时候,要对你说句抱歉。”
沈奚配合他作假:“也没什,你贯很忙,早习以为常。”
他笑:“庆项方才和说你要为苏磬诊病,才晓得你还懂妇科。”
沈奚答:“在仁济实习时,会被要求科室轮转,普通检查都能应付。”
傅侗文笑,将书倒扣在茶几上,人披着衣裳,下地,趿拉着拖鞋走来。
两人再无话说。
半小时后,谭庆项入屋,要带沈奚去东厢房,被苏磬拦住:“让丫鬟带过去吧。你过去,万三爷留你下来,三人在个屋里,你还怎让他们说贴己话?”
谭庆项被问住,苏磬又说:“才刚天亮,还能在这里睡会。”
“自己去吧。”沈奚忙说。
四四方方院子,哪里是东她认得。谭庆项也是不想打扰他们,没强行跟着她,留在苏磬屋里。沈奚离开,丫鬟早就备好热毛巾,谭庆项草草擦手和脸,苏磬低头,在那解袄,谭庆项挡她手:“不睡。”
,每日面对政客要员、才子书生和各路将军,最擅揣测人意。
沈奚坦白:“是有点好奇,想到三爷说过谭先生过往情感生活。”
苏磬笑笑,算是承认。
“侗汌,”苏磬停停,改口说,“认识三爷、四爷时,要比谭庆项早几年。”
凡有人提到傅侗汌事,她都会保持沉默,这已经是本能。
她从口袋里摸出来张摺好信纸:“走后,你再看。”
他接,搁在窗边:“好,你走就看。”
离得近,能闻到他身上沐浴过味道。
他刚刚洗澡,换过衣裳,衬衫袖口纽扣还没来得及系好,发梢拭干,仔细看头发还微湿着。男人就是这点占便宜,头发干得快,装也装得逼真。她像能看到,他听说她被带来,难免要凶谭先生三两句,随即下床,让人准备沐浴,烫衬衫……只为让她闻不到久病药味,以清隽和干净面容相对。
“这走,再见不知是何时,”他说
沈奚不便多留,去院子里,略微望望四周。对面厢房外,有个伙计在朝她招手,她过去,伙计倒不多话,把帘子打开。
她踟蹰着,被伙计疑惑目光敲醒,迈入门槛。
墙角有个铜铸仙鹤,和个小铜盘、香炉摆在处,便晓得是诗钟。这里果然来都是达官贵人,玩也是古旧老派东西。
屋里灯未灭,电灯光在白昼里如此多余,又苍白。
傅侗文仰靠在太师椅里,只管把本打开书,轻轻地往自己鼻梁上拍,萧然意远。
苏磬见她不语,自觉无趣地笑着,给自己打圆场:“早年三爷和四爷在北京城,那可真是王孙走马长楸陌,贪迷恋、少年游……”
苏磬未说尽后半截是:似恁疏狂,费人拘管,争似不风流。
首词念得吞吞吐吐,不像青楼名妓会做事,像是闺房里密谈,谈着彼此意中人。沈奚从她词句里,隐约看到点什,又觉得这首词,过去也听谁说过。
可她和傅侗文分别在即,心神分离,含含糊糊地说:“谭先生是个好人。”干巴巴,没个修辞,没个例证,硬生生把话转到谭庆项身上。
苏磬回:“天底下最好人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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