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奚笑出声,趁机去衣柜里拿他干净衬衫,回说:“你下楼去吧,等要换水再叫你。”
“好咧。”万安应声。
沈奚催着傅侗文先洗,唤万安换浴缸里热水。
她脚踩到水里,房间里开始放起曲子来,是昨夜听到四郎探母,隐约着,竟听到他也在跟着哼唱,不似白日里,那时他哼唱动静很小,吵不醒她。
沈奚坐进水里,白毛巾泡在水里,柔软地撩起蓬蓬水,冲洗着肩。
“这话当初别人送,是不想要,”他笑,“今日央央说,却又大不同。”
“……”
他低头,瞧她拢着胸小背心,是中式古朴款式,排小小纽子扣在前面,昨夜里为难他好会。在傅家时沈奚爱穿西式胸衣,上回是洋纱,这回又是这样。
他拨弄那纽子扣,说:“昨夜里,解这个费不少神。央央平日里穿,不觉麻烦?”
沈奚拨开他手,不理他。
路上仔细想想,原本是要在徐园大办场订婚宴,现在却不行。”
他怕她误解,解释说:“你要在医院做事情,不像寻常太太小姐们,只出入固定娱乐场所。们选个日子,自家人在起吃个饭,让庆项做个见证,把婚订下来就好。”
经他说,确实这样最安全。
她也怕自己成他威胁……
“怎不说话?”他故意问,“是嫌简陋?”
隔着两道门,他在哼着:“好比笼中鸟有翅难展,好比浅水龙被困沙滩,好比弹打雁失群飞散,好比离山虎落在平川……”
倦中带乏,乏中有伤。
她在氤氲中,仿佛看到是车辚辚、马萧萧朱红大门前,失魂坐着少年郎,门后是酒雾茶烟、戏台高筑,门前却是草民尸骨,烽火山河。
“还是洋纱好,犹抱琵琶半遮面。”他在指那半透明料子。
……
“三爷。”万安在叫。
傅侗文无奈,长叹:“你家三爷睡下。”
万安估摸不出傅侗文意思,静几秒,声低下三度:“那……沈小姐睡吗?”
她郁郁:“……你明知道不是。”
他笑:“知道你不嫌,也还是觉得委屈你。”
想想,他又说:“其实你想想,三哥也是个可怜人。等半辈子,退婚几次,终要有个正经婚事,却还要躲藏着,”他叹,“怕是婚姻运不好,要去找个先生算卦。”
心酸里透着风趣,永远都有心思玩笑。
“你是冠盖风流,还怕没婚姻吗?”她揶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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