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受伤吗?伤哪里?”
“电话里说是伤腿,”喜讯忽然而至,他获取消息也不多,“让人包火车,这几日内就会到上海。再等两日,至多三日……”
傅侗文重复着:“至多三日。”
他难得这样反复地重复同句话,是在肯定喜讯真实。
沈奚和小五爷没打过几回照面,印象最深还是那夜他闯书
电话铃响,谭庆项接,喊傅侗文去。
“你去等等他,估摸他挂电话会找你。”谭庆项再出来,满面春风。
是什好事?
沈奚狐疑,去楼房间里,电话机在杏色红木桌上。她搬进来前,是在门口,搬进来后傅侗文怕深夜电话吵到她,嘱人挪到窗边去。沈奚看着蓝色窗帘旁他背影,正巧是挂电话,回身,阳光被窗外围栏杆隔成块块,落在地板上。
“谭先生说,你挂电话会想找,”她奇怪,“谁电话?”
也不知是想到方才鸳梦里哪段细节,笑意愈浓。
因为德国再次战败事情,傅侗文心境奇好。
晚饭前,他在厨房里把新鲜蔬菜翻到水池里,非说要给大家做道菜。除烤面包和煎牛排,连谭庆项也没见他在厨房弄过什像样东西,于是全都聚在厨房门内外,围观他。
尖辣椒、黄瓜、大葱切成丝,香菜切段,盐、醋、糖拌拌,递给沈奚。
沈奚尝口,味道不错。
主顾是邻近几条街上平头百姓、贩夫走卒,谈不上怜惜,围成堆笑她估摸是个傻丫头,被烟馆老板豢养着玩。是个男孩子大家都消遣消遣无妨,是老板养女孩倒要顾忌,毕竟能在北京城里开这个,哪怕是个最下等脏地方,也要是街头露面叫得出名号地痞流氓,动这些个人女孩子,不如掏几个造孽钱,去找隔壁家妓欢喜圆个时辰鸳鸯梦。
后来,烟馆老板换几茬,都晓得要照应她在这里……
这样想,救自己人是有点手腕。
“你说,救人还能找到吗?”她问。
傅侗文瞅着她。
傅侗文眼角眉梢都是笑。
“是有好事情吗?”她更奇怪。
“是侗临消息。”
小五爷?“在哪里?是什样消息?三哥你别笑,快说啊。”
“在长沙医院里,也不晓得是如何送过去。”
“老虎菜,专为开胃出菜。”他献宝似。
大家尝过轮,到培德那里,被辣到眼泪上涌,小口吸气,连串抱怨说给谭庆项。
“她说,她再吃就要得盲肠炎。”
“这和盲肠有什关系……”连万安都懂得要质疑。
大家笑。
沈奚原想说羡慕婉风,起码清楚自己恩人是谁,可联想到顾义仁那插,把话又咽下去,只是解释说:“是想当面道谢。”
短短段沉默。
“也许已经出国,”他说,“那时人下场都不太好,大多出国避难。”
傅侗文下床去找修剪指甲物事,赤膊男人背对着她,日光照到他后腰上两道红痕,在她看到时,他恰好因为汗流过去,觉出沙沙地疼,反手摸到。
他饶有兴致,仔细用指腹去丈量长度,笑睨她:“还说要给自己修剪修剪指甲,怕会刮伤你,看来是多虑。”说话间,他找到剪指甲刀,在手心里掂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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