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知道,不用您叫。”万安狗腿地抱着瓶洋酒和几个杯子跑下来,杯子人个,谁都少不。开酒,倒酒,气呵成,多年养成眼力见。
傅侗文把沈奚拉到身边坐下,双眼定定地望着她:“陪三哥喝杯。”
他是得意
两人有意引导气氛,厨房里外都热闹。
培德用生疏中文招呼大伙坐下,把屉灌汤包搁在桌上,活脱脱个小饭馆老板娘模样,在招呼客人们就餐。下人们都跟着傅侗文多年,识相得很,囫囵吃个半饱,汤匆忙灌到肚子里,出去继续守夜。
家里碗筷不多,谭庆项烧开水,把用过碗筷都重新洗烫遍。
培德帮他打下手,洗出干净几副,重新摆在餐桌上。
此时,傅侗文也把客厅门开,对身后六妹说:“来,尝尝庆项手艺,品品。”
身后男人们意外,好似没懂傅侗文意思。
大家都清楚这里是傅侗文和沈小姐家,三爷把这里当私密地方,是不许外人进。他们这些人也是租住附近房子,轮流守着外头,从未越界半步。
“今日特殊,都进来,喝口家里汤。”他道。
大伙全进公寓,六小姐红肿着眼睛,身上还是丫鬟白布衫子和大角裤,攥着下午沈奚给她那块手帕,坐在楼客厅沙发上等她。见他们伙人进门,先是瑟缩着,往后退开半步,当看清傅侗文脸,才明白不是来追回自己人。
她哽咽着,眼泪刷刷地掉:“……三哥。”
路上,许多书寓。那些姑娘被叫出局,时常要来徐园,于是悄悄在园子里摸索出这条路。”
“哦……”她牙根泛酸。
“是前两个月,前头闹事,有人带走过,”傅侗文耳语,“男。”
“哦。”她高兴。
到偏门外。马路两面是林立店铺,大西洋菜社、印度饭店、大中华饭店、咖啡馆、当铺、洗衣作坊……玻璃窗内漆黑,偶尔有灯光透出来,也是看店人在盘账。
“品什品,能有口吃不错。”谭庆项没好气。
傅侗文长叹:“你是听不出好坏话,在夸你呢。”
谭庆项“呵”声:“不必,被你夸没好下场。”
两个老男人互相顶撞惯,也是个乐子。
他懒得接谭庆项话,看楼上:“万安?”
“哭什?”傅侗文笑着,走入客厅,反手将红木门锁上。
没会,屋里就隐隐传出呜咽哭声。
沈奚猜傅侗文是怕六妹情绪不稳,在下人们面前失身份,才着急把门关上。她怕外头过于安静,突显屋里哭声,于是拍拍厨房门。
“三哥说你煮汤?在哪?”她问谭庆项。
“不止是汤,还起锅两屉灌汤包,鸡汤也直在火上煨着呢,”谭庆项道,“他中午出去,说是今天要办事,定会回来晚,让准备好宵夜等你们。”
深更半夜,唯有烟馆门庭若市。
三辆轿车驶入,躲避路上行人和午夜小摊贩,停在两人身旁。
他们上车,向南走,直奔着霞飞路去。
傅侗文虽没说,但沈奚知道他归心似箭。
回到里弄,仅剩零星几户点着灯,沈奚借着人家玻璃透出光,和傅侗文摸黑到公寓门外。“起进来吧,”傅侗文对身后男人们说,“都进来喝口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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