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去时,他们刚将他放在床上。张袁走过来道:“少君,叨扰。”看看床上人,问:“你们在哪儿找到他?”
张袁犹豫会儿,道:“教坊司派人来传信,说二少爷在那里住大半月,欠下堆烂帐。”
颔首,说:“你们下去罢。”张总管遂带着其他人走出去。
走到床边时,徐燕卿已经坐起来。他挥着手,嚷嚷道:“去把酒拿来,要多少银子二爷都有!快去!”
这时,
这些时日,整理着谢氏留下物什,除衣物首饰之外,多是些书册和字画。她走得干干净净,个字也没留,不知是真无牵无挂,还是心已经凉透,服侍谢夫人几个老仆也给银子散去,只有两个还留下来。
入夜,独守空房,碧玉走进来,掀开珠帘,迟疑道:“少君,二少爷今夜……怕还是不回来。”
并不语,只叹声。
自谢氏亡故之后,见到徐燕卿次数,可说是屈指可数。他白天里没有去衙门,晚上也不回府,只听外头人道,徐家二少爷成天流连于赌坊,前些天,还有人到徐氏名下铺子讨债。昨个儿,老爷还因为这件事大发雷霆,命张袁告诉帐房,分钱也不给他,由着他醉死在外头。
如今,徐昭容在后宫遭到冷落,连皇子都不能自己养育,从那些捕风捉影消息来看,徐家恐怕已经在圣上跟前失宠。徐燕卿这会儿如果再惹出什好歹来,老爷不定会保他。
徐燕卿亦是顿。
徐长风松手将他放开,冷声说:“老二,你自诩天下第聪明人,应该不难想到,谢夫人之死,归根结底,究竟是为谁。”
徐燕卿退后几步,忙扶着他。徐长风走到灵堂前,挥开下摆,恭恭敬敬地磕个响头,之后就谁也不看,转身踏出这里。
徐长风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自听到他最后句话之后,徐燕卿就失魂落魄,等人都出去之后,他摇晃地走到灵堂前,颤颤地屈下双膝。
徐燕卿并不是真不清醒,他恐怕心里比谁都还来得明白,徐长风所言,句句属实。谢夫人只身赴死,不管是有什样苦衷,说到底,都是为不牵连徐家,不牵连他。只有将这层血脉彻底断,人们才不会记得徐燕卿是谢家外子,只会知道他是徐家子孙。
夜不能寐地担忧几天,直到今个儿半夜,听到外头传来响动,二话不说披起衣服走出去瞧。
“仔细点、仔细点,别摔着二少爷!”张袁和几个下人扶着个醉醺醺人回来。
探探脑袋,看清以后,唤道:“二爷。”
快步走过去,正要去扶着他,他却不领情,甩开手说:“你们别管,酒!去拿酒来!”
徐燕卿脸红透,看就知道喝高。二房火都亮起来,看着他们将他扶进去房间里头,揉着被他甩开手掌,之后就叫下人煮醒酒汤。
徐燕卿俯身,深深地磕下头去。
“二爷……”来到他身边跪下来,轻轻摇晃他肩。
徐燕卿直没抬起头来,只有双肩轻颤。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谢氏走这多天,这也是他头回哭出声来。
也不禁红眼眶,俯身下去,静静地抱住他。
眨眼,谢氏故去也过半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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