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飞起来,发出声呜咽,那声音比尖锐刹车声小得多,却让你打个寒颤。那浑身是血畜生落下来,砸落在你院子前不远地方,像个被拍扁西红柿般。你跑出去,蹲下来,它死透。
可怜狗,半分钟前还热乎乎、会喘气、活泼强健德国牧羊犬,如今已经是具不能动尸体,鲜红血迹好似幅宗教画,条红字大写加粗箴言。它棕红色眼睛还睁着,似乎很困惑自己怎落到这个地步。它主人跑过来,发出尖锐哭泣,“神呐,小比尔!”她呜呜地哭着,“为什要跑啊?”
是啊。为什要离开本该行走道路?为什要挣脱脖子上绳索?那是主人用以保护它工具,正如天主以规则保护世人。你安慰那位夫人,替她收拾起尸体。你抽空回头看眼,雷米尔正皱眉看着狗,当他看到你脸,他看起来吃惊又担忧。怎?没事吧?他用口型问你,你摇摇头。雷米尔站在你院子里,脊背挺直,穿着件夹克衫,结实而健康。你舌头突然痛得发木,仿佛被刀片割伤。
你妥善地帮助痛失爱犬邻人,甚至主持个简短宠物葬礼。这花费你几小时时间,你不知道这几小时里你说什,你很惊讶自己还能说话。你当然能,你舌头完好无损。你踏着暮色归去,没吃中饭和晚饭,然而点都不饿,你胃像团粘连气球。
雷米尔给你留
鸦本,彩色铅笔。
不知不觉,已经这多。
太多。
雷米尔不在这里,这里只有你。窗帘被拉上,但没拉严实,中间射入束光,如同忏悔室烛台。
如果新增切都只是雷米尔用品,那便只是照顾房客而已。然而不,你样睡在柔软床上,你换雷米尔同种毛巾,你吃那些食物,你给自己买双手套,就在刚刚,你还打算把桌子拿出去,遐想着参加场院子里野炊。
在这独处时刻,你蓦地毛骨悚然。此前日子恍若梦境,到现在,你才猛然发现发生什。平日里被暖意模糊强烈不安坠落下来,压在你背上,你感觉得到它存在,哪怕看不清它——你不想看清它,等达摩克利斯之剑便已经落下,那就来不及。
在做什?你想,做什?混乱却不停歇词句在你脑中乱撞,像群被打掉巢野蜂。堕落,罪恶,腐化,不洁,骄奢*逸,享乐,懒惰,贪婪,贪食,色欲,罪罪重罪,主啊主啊宽恕……
你用力摇摇头,仿佛能把这片嘈杂甩开片刻。桌子,你想,对,得先把桌子拿出去。你走出去,速度无意识变得均匀合适,姿态庄重,每步距离不差分毫,如过往。当看到雷米尔背影,你松口气,脑中宏大声音暂时停歇片刻,那藤蔓,那神圣宏大沉重紧紧缠绕你脖子荆棘藤,仿佛又次松口线,如同这几个月……
急刹车声。
你站在门口,能看到大街,方才发生事情目然。有条狗,条体型颇大、脊背黑色、竖着耳朵强壮狼犬,不知怎突然挣脱主人绳子,往前面跑去。它飞快地穿过马路,想要跑去马路对面,辆高速行驶车子开过来,刹车已经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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