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由
。
眼泪又
次坠落，你并不觉得悲伤，这泪水好似冰霜化冻。“
天啊，”雷米尔嘟哝，“有那
难吃吗？”你急切地摇头，他又笑起来，说：“没事，只是开玩笑。吃吧！”
他对你说“吃吧”，自己则有搭没搭地动叉子，把大部分时间用于看你。你泪眼朦胧，不像样子，而雷米尔对此无比宽容。他直看你，偶尔将目光转向其他地方，无意识扫过门与窗，目光冷峻，像在为你放哨，像头狮子在自己领地上巡
大脑片空白，像被清空，宛如初生。天色越来越暗，你应该去开灯，但你不想动，黑暗与温暖仿佛让你回归母体，让你感到安全而安心。
雷米尔推推你，问你要不要吃点东西。他这样提醒，你肚子便咕咕叫起来，你今天才知道原来哭泣这耗费精力。雷米尔在你耳边低笑，你想吻他震颤喉咙。“去弄点吃。”他说，你点头。“松开，你这样没法做事。”他又说，你不点头，你继续抓着。
雷米尔唉声叹气，你能听出他点都没生气，因此你紧抓不放，理直气壮。“别这粘人！”雷米尔抱怨道，跟你讨价还价，说你可以跟着他起去厨房。你勉为其难地松开手，他走出客厅，你紧随其后。他开灯时你下意识僵硬下，但当你视野亮起来，当庇护着你们黑夜退却，并没有什坏事发生。
雷米尔走进厨房，大灯啪地打开，昏暗厨房下子变得无比亮堂。排气扇开始嗡嗡运转，流水哗哗洗净食材、充满铁锅，菜刀切开茎叶，发出咔嚓咔嚓脆响。炉火轰地升腾，铁锅噼啪作响，食材在其中吱吱跳跃，厨具与餐具碰撞出清亮叮当声。这旋律倏尔在此地响起，不久前死寂不复存在，仿佛片虚无之中突然有光。倘若创世之初虚空中真曾响起圣歌，你想，它大概就是你现在听到这样。
他直在说话，说你买洋葱太小，会儿又说玛利亚曾在奶油汤里加太多面粉，为调匀面粉加太多水，那天汤装整盆。雷米尔话题跳跃，尽是些无关紧要琐事，他声音与厨房里圣歌混在起，包裹着你，像条温暖毯子。黄油、奶油与面粉在锅中调制出云朵般色彩，他看看你，又往里面加很多糖。你不该吃糖，但你毫无异议，这时候就算他给你吃钉子，你也会吃下去。
那汤，事实上，非常美味。
甜美奶油汤卷过你舌头，淌进你胃里，让你整个暖和起来。雷米尔坐在你对面，餐刀切开肉块，与瓷盘轻轻碰撞。泪痕还绷在你脸上，何等失态，但雷米尔提都没提这个，仿佛天天都有个哭鼻子神父坐在他身旁。这是你家，这里只有你们，窗帘遮掩着你们窗，无论你们做什，都不会有人看见，不会有人震怒或失望。
你突然感到难言震撼。
你在这里，他在这里，你们藏在目光夹缝之中，没有人在意。那些眼睛已经长埋地底，如今注视着你只有神明，这神明将你送离战场，这神明将雷米尔送到你身旁。你迟钝如朽木，麻木如机器，那场让你人生天翻地覆震动到此刻才彻彻底底、明明白白地传达到你心中。你被安排好命运早已脱轨，你回头望去，猛然顿悟。
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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