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思空颤声道:“钱大人,怎……”
钱安冗摇着头,显然难以开口。
钱安冗随从艰难说道:“元大人……被定罪,今日午时……执弃市之刑。”
元思空只觉道闷雷在脑海中炸响,几乎劈得他魂飞魄散,他用力提着气,却如坠深水,难以呼吸,他听着自己说:“不可能,怎可三天就定罪?不可能,圣上还未复议,就是介流寇草莽,也要皇帝批复方可刑死刑,何况朝廷命官!不可能——”
钱安冗抹着眼泪:“葛钟说他有圣谕,可……可就地正法。”
怎会这样,他们原本沉溺于胜战喜悦里,期盼着朝廷封赏,还有拨下银两用以修建座更坚固城墙,可等来却是道如此冷冰残酷圣旨,将他们家瞬间打入地狱。
他祈求着上苍,若能渡过此劫,就如元少胥所说,他们家宁愿离开广宁,永不为官,只要能够全家平安……
——
无论过去多少年,元思空都还清清楚楚地记得那天发生所有事,从他彻夜难眠到终于扛不住昏睡,再到被元南聿摇醒开始,所有细节、所有声音、所有表情,他都历历在目。
他睁开眼睛,就看到元南聿满脸是泪,精神处于极端混乱状态,只是抱着他含糊地喊着什。
大叔。”元思空哀求道,“爹元卯受人陷害,身陷囹圄,他救整个广宁啊!”
门房面露难色,最终还是狠着心摇摇头:“夫人说不见,请回吧。”说完硬着将元思空推出门槛,关上门。
元思空气得狠狠踹脚门,索性在门外蹲守。
可他苦守整天,冻得手脚都要没有知觉,也始终没有等来他想找人,想起钱安冗话,恐怕李大人家眷真受到韩兆兴要挟,对此事避而不谈。
他只好失魂落魄地回家。
“不可能!”元思空厉声吼道,“谁也不能杀爹!”他飞奔出门,往集市跑去。
爹……不会,不可能,你不能死,爹!
元思空跑到集市时候,行刑台前已经围满百姓,葛钟、韩兆兴等*员端坐上位,那身囚衣、枷锁加身、被迫跪于行刑台之上,正是元卯。
元卯衣襟沾血,蓬发污面,嘴唇毫无血色,但跪也跪得背脊笔挺,神情出奇地平静,那视死如归雄浑气魄,当真是个顶天立地大丈夫。
他慌,不详预感侵占心头:“聿儿,怎,你别吓唬,聿儿,怎!”
元南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无法说话,只是指着外面。
元思空跌跌撞撞地下床,踉跄跑到庭院里,就见元少胥跪在地上,死死拽着钱安冗袍子不撒手,哭着、哀求着。
元微灵和陈伯家也是哭得浑身直抖。
钱安冗老泪纵横,想要搀扶元少胥,却怎也无法把人拽起来。
岳轻霜旧疾发作,咳嗽不断,还发热,脸色是不正常潮红,元微灵和元南聿守在旁,眼睛肿得厉害。
“二哥……”元南聿欲言又止,想问他有没有找上李家人,元思空黯然摇摇头。
他坐到床边,握住岳轻霜仿若无骨手,看着她消瘦脸,勉强安慰道:“娘,你放宽心,好好养病,爹定会回来。”
岳轻霜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眼圈悬上泪水。
元思空别过脸去,心痛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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