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燕府离此处不远,但快到家时,阿力也已经气喘吁吁,两腿发虚。
近到门前,阿力才发现门口站着个高大男子,正裹着大氅,在寒风中微微地颤抖。
定睛看,竟是封野。
封野也看到他们,先是愣,而后惊慌地跑过来:“思空怎!”
阿力手比划下,但封野根本看不懂,他把将燕思空从阿力背上抱过来,同时股酒气扑鼻,他这才心中稍安,但也深深蹙起眉,不悦道:“你们去哪儿?他怎喝成这样?”
那年元少胥将他赶出家门,他又偷偷回去趟,除将封野赠予他匕首典当来银子交给元微灵外,也拿走他父母灵牌。流浪数年,只有它们常伴左右,予以慰藉,进京安顿下来后,他就偷偷在此处给他们建灵台。
阿力点上烛火,稍事打扫,将提篮里东西摆在蒲垫前,然后默默退出去,关上门。
燕思空跪于蒲垫前,先重重地磕两三个头,抬首,已是泪如雨下。
“爹,娘,空儿来看你们……”
在颠沛流离日子里,无论吃多少苦,受多少罪,哪怕数次命悬线,他都咬紧牙关活过来,大仇不报,他绝不能死,他要将那些畜生个个地送入地狱,来告慰他父母、养父在天之灵。
燕思空看在眼里,且越是临近年关,他就看得越专注,因为每年这个时候,他都需要去地狱走遭再回来,而后将这人世看得更透彻。
因为,元卯忌日要到。
阿力已经给他准备好祭祀东西,将它们细致地放在提篮里,待天色完全黑下来,便站在门口,安静地等待着燕思空。
燕思空穿戴身素黑,兜帽遮头,亲手提上提篮,沉声道:“走吧。”
寒冷街头鲜有行人,俩人路走过,也无人注意,他们拐进蜿蜒杂乱小巷,最后,停在栋很小宅院前。
他点上香,倒上酒,用平静地语调,说起近日种种,就好像亲人尚在,正慈爱聆听,也只有在这里,他才敢吐露心声,抒发几分心头压抑。
不知不觉,壶酒被他全都喝进肚里。
他酒量很好,可每年,跪在父母灵位之前,他定会喝醉,并非那酒多浓烈,人若有喝酒理由,什酒都是样。
在这里足足待两个时辰,他已经直往地上歪,才被阿力搀扶起来,阿力看着燕思空熟醉脸庞,眼中浮现心痛,他无声地叹息,为燕思空整好衣衫,扶出门。
此时夜已深,叫不到马车,阿力将燕思空背在背上,步步地朝家走去。
阿力拿出钥匙,打开锁,俩人闪身走进去。
那宅子不知已多久无人居住,破旧不已,阿力手中点孤零零灯火,在这杂草丛生荒宅里显得有几分诡异。
阿力率先走上前,用钥匙打开主屋锁,燕思空走进去。
那屋内却是与外面大相径庭,虽然满屋都落灰尘,但物件均是齐齐整整,且看就价值不菲,正中央面硕大灵台,是用金丝楠木打造,灵台正中央是全金佛龛,嵌着夜光宝石白玉观音像立于其中,就连其下香炉都是厚铜所铸。
灵台之上,供奉着三个人灵位,分别是元卯与燕思空亲生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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