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子珩愣愣,他不禁忆起往事:“对,那应该是大名最冷年,你当时跟仲名差不多大,脚踩在雪地里,直没到膝盖。”这多年过去,
他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宗子枭。俩人竟然就在大殿卧榻上睡着,也没人敢来打搅,所以直睡到星月当空。
“下雪,很大雪。”宗子枭唇边挂着抹淡笑,“们去赏雪。”他将大哥拽起来,俩人牵着手,路走出行宫。
山中果然下起鹅毛大雪,以错落层叠群峰为幕,乱琼碎玉,纷纷扬扬,像是墨色夜空中不住洒下微光莹烁颗颗小魂灵,自九天跌落凡间。这大雪,却是无风,因而显得格外静谧。
宗子枭揽住大哥腰,跃飞上行宫屋顶,俩人坐在檐脊上,赏着这场夜雪。
“真美啊。”宗子枭感叹道,“小时候也看过这美雪吗,竟想不起来。”
这是句宗子枭清醒时绝不会说出口话,此时却毫无防备地随着情绪倾泻而出,就像天阴要落雨,果熟要落地,它是纯然真情流露,没有任何矫饰。
正因如此,宗子珩听在耳中,才会格外地痛,颗心像是在刹那间承载万钧重量,几乎要被挤碎。
他直回避去想,宗子枭心里究竟将他当做什。宗子枭对他做事,又岂能用个“恨”字诠释,痛恨之外,还有强烈依赖和索求,毕竟,他们曾是世间最亲密人,他们都想从彼此身上挖出少时那个人影子,他们都靠着这点念想,支撑十年。
宗子枭不杀他,或可说是顾念兄弟情,但兄弟之间是不会做这种事,宗子枭对他绮念少年时已有,若没有发生后来切,宗子枭依然会对他说出这句话。
其实他看到,在宗子枭扭曲恨意之下无法宣之于口同样扭曲爱。
“看过,们每年都来。”宗子珩看着这如画美景,却丝毫都无法欣赏。每每下雪时候,他总想起他为从宗明赫手下逃走,与群长老和高阶修士战至精疲力竭,根本没有气力御剑或御寒,只能用双脚踏过昆仑无边无际雪原。
那种冷,像千万根针扎进骨髓,像把把刀凌迟皮肉,他连灵魂都在战栗、在惨叫。
最后,他倒在雪地里,在重伤、酷寒和饥饿中等待死亡。可就在他油尽灯枯之际,竟意外参悟宗玄剑第八重天。
虽然也算因祸得福,但自那以后,他变得更加畏冷,那茫茫片惨白,只让他想起死亡无限临近。
“记得,有年雪特别大,风也特别大,人都快要站不住,根本没法赏雪,是不是?”
可他们之间已经积重难返,谁也无法原谅对方,注定是场无解局。
宗子枭还没意识到自己说什,他只是凭着本能抱紧怀中人,半梦半醒地沉醉在那幽淡兰花香中,舔着嘴唇叫着“大哥”,好像回到最好时光。
宗子珩低着头,看着酒过微醺魔尊,竟变得有几分温顺,就像饱食后困顿猛兽,暂时没有威胁。
良久,他伸出手,轻轻撩开宗子枭额前须发,端详着这张绝丽姿容。如果这个人能直如此安静就好,不必睁开这双阴鸷眼,不必张开这对刻薄唇,乖乖躺在他怀中,做他弟弟——
夜半时分,宗子珩被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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