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方骑着马从后面赶过他们时，刚巧听见妻子在问丈夫：“阿侬要歇
歇？”
“唔没关系。”
丈夫关心
并不是自己，只问他妻子：“侬格仔着
唔没？”
他们说正是地道江南乡白。乡音入耳，小方心里立刻充满温暖。
他几乎忍不住要停下来，问问他们江南消息，问问他们是不是需要帮助。
因为班察巴那根本就看不起他。
除卜鹰外，班察巴那这生中很可能从未将别人看在眼里。
——卜鹰，你在哪里？
长亭复短亭，何处是归程？
江南犹远在万水千山之外。但是小方并没有急着赶路，他并不想赶到江南去留春天。
“想不到你居然还认得
。”
小方伏下身，紧紧抱住马头。不管怎
样，他在这世界上毕竟还有个朋友，永不相弃朋友。
——只要是真正朋友，就算是匹马又何妨？
江南仍遥远，遥远如梦。漫漫长夜刚开始。这时连那点淡淡背影都已消失，可是远方却已有点星光亮起。
大地虽无情，星光却温柔而明亮。
答将缰绳交到他手里，默默地看着他。仿佛有很多话要说，却只说句话，三个字。
“你瘦。”他说。
小方沉默很久才回答道，“是，瘦！”
两个人谁也没有再开口。说完这句话，小方就跃上马鞍。
夜色已临，风更急，大地片黑暗。
但他没有停下来。他心里忽然有种奇怪而可怕想法。
——这对夫妻说不定也是吕三属下杀手，丈夫独轮车把里很可能藏着致命兵刃，妻子抱着女儿手里也很可能随时都
——回去又如何？春天又有谁能留得住？
远山积雪仍未融化，道路上却已泥泞满途。前面虽然已有市镇在望，天色却已很暗。
个看来虽不健壮却很有力气年轻人，推着辆独轮车在前面走。车上边坐着他妻子和女儿，边堆着破旧箱笼包袱。妻子看着在泥泞中艰苦推车丈夫，眼中充满着柔情与怜惜。
这种独轮车在这里很少见。这对夫妻无疑是从远方来，很可能就是从江南来。想到这个陌生地方来，用自己劳力换取新生活。
他们还年轻，他们不怕吃苦，他们还有年轻人独有理想和抱负。
江南星光也是这样子。
——你是个好人，但是你太软弱。像你这种人，对根本没有用。
——现在你对吕三都没有用，他随时都可以除去你，也不必再费力保护个没有用人，所以你最好走。
这些话，班察巴那并没有说出来，也不必说出来。小方自己很清楚自己在别人心目中是什分量。
班察巴那直对他不错。可是从他们第次见面开始，他就知道他们绝不会成为朋友，班察巴那从未将他当作朋友。
他跃上马鞍时，加答人已经消失在黑暗里。只剩下个淡淡背影，看来仿佛又衰弱又疲倦。
他很想告诉加答：“你也瘦。”
但是这时候赤犬已长嘶扬蹄，冲入无边无际疾风和夜色里。
它嘶声中仿佛充满欢愉。它虽然是匹好马，毕竟只不过是匹马，还不能解人间寂寞孤独、悲伤愁苦。
但它虽然只不过是匹马，却还是没有忘记旧主对它恩情。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