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深、更冷。火势已弱。
钉鞋挣扎着站起来,喃喃地说:“小人去找些柴来添火。”
他还没有走开,朱猛忽然在醉梦中发出声大吼。
“蝶舞,你不能走!
小高也喝碗酒,大声道:“你想不出,想得出。”
钉鞋立刻抬起头,盯着小高。
“可是你定要先告诉,他是怎会变成这样子?”小高也在盯着钉鞋,“是不是为个女人?”
“高大少,”钉鞋声音好像在哭,“你为什定要问这件事?”
“当然要问。”小高说,“要治病,就得先查出他病根。”
“可是现在只有你在陪着他。”
“那只不过因为小人这条命本来就是堂主。”钉鞋说,“小人这辈子都跟定他。”
“可是他已经变成这样子。”
“不管堂主变得什样子,都样是堂主。”钉鞋断然说,“这点是绝不会变。”
“你看见他变得这大,心里也不难受?”
朱猛已经醉,醉得比昔日快得多。
他巨大骨骼外本来已经只剩下层薄薄皮肉,醉倒后看来就像是头雄狮枯骨。
小高不忍再看他。
火光仍在闪动,钉鞋仍在煮酒,也没有去看他,眼中却又露出那种绝望沉痛和悲伤。
小高站起来,走过去,默默地把手里碗酒递给他。
承认,刚才被烈酒激起豪气忽然间又已消失。
他用双骨节凸出大手捧着他酒碗,大口大口地喝着滚烫热酒,除这碗酒之外,这个世界好像已没有别事值得他关心。
小高心在刺痛。
他忽然发现朱猛不但外表变,连内部都已开始在腐烂。
以前朱猛绝不是这样子。
钉鞋本来好像已经准备说,忽然又用力摇头,“小人不能说,也不敢说。”
“为什?”
钉鞋索性坐下去,用双手抱住自己头,不理小高。
——朱猛究竟是怎变?真是为个女人?
——那个女人是谁?到哪里去?钉鞋为什不敢说出来?
钉鞋不说话。
小高又倒碗酒,看着他喝下去,然后才叹口气:“知道你心里定也跟样难受,定也希望他能够振作起来。”
钉鞋沉默。
小高凝视着他:“只可惜你想不出什法子能让他振作。”
钉鞋又喝碗酒,这次是他自己倒酒。
钉鞋迟疑半晌,终于口喝下去。
小高接过他铁枪,也从铜壶里倒出碗酒口喝下去,然后才叹息答道:“果然没有看错你,你果然是他好朋友。”
“小人不是堂主朋友,”钉鞋表情极严肃,“小人不配。”
“你错,这个世界上也许只有你才是他真正朋友,也只有你才配做他朋友!”
“小人不配,”钉鞋还是说,“小人也不敢这样想。”
以前他如果知道背叛他人还在大街上等着刺杀他朋友,就算有千军万马在保护那个人,他也会纵马挥刀冲进去,将那个人斩杀于马蹄前。
——也许这才是他门下弟子背叛他主要原因。
在江湖中混人,谁愿意跟随个勇气已丧失首领?
小高实在不明白条铁铮铮好汉为什会变成这样子?为什会变得这快?
他没有问朱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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