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高勉强地笑笑,改变话题。
“看到那边有个避风地方,要去睡下。”他对钉鞋说,“你也该睡。”
天地间又完全沉寂下来,只剩下枯枝在火焰中被燃烧时发出“噼啪”声。
钉鞋将条厚毡铺在岩石上,抱着朱猛睡上去,又用两条毛毡盖住,然后他自己才在旁边睡下来,睡在冰冷岩石上,就像是个虾米般缩成团。
“小人也想不到堂主会为个女人这痴心。”钉鞋说,“小人实在连做梦都想不到。”
他本来以为小高定会觉得这是件很可笑事,可怜而又可笑。
但是他错。
他发现小高眼中,忽然也变得充满悲伤,正在痴痴地望着远方黑暗出神。
——个连名字都不知道女人,段永生都难以忘怀恋情。
“雄狮堂里定也有卓东来派来卧底人。”小高说。
“所以有人怀疑蔡崇早就有背叛堂主意思,也有人认为他是因为自己知道自己疏于职守,生怕堂主用家法治他,所以就索性反。”
“蝶舞是不是也跟他起反?”
钉鞋摇头:“蝶姑娘向看不起那个臭小子,怎会跟着他走?”
“难道她是被卓东来人架走?想用她来做人质,要挟朱猛?”
”他嘶声低吼,“你是,谁也不能把你带走。”
这声大吼,就像是根鞭子,重重地抽在钉鞋身上。
钉鞋身子忽然开始发抖。
朱猛翻个身又睡着,小高已拦住钉鞋去路,用力握住他双肩。
“是蝶舞,定是蝶舞!”小高说,“朱猛定是为她才变。”
钉鞋当然不知道这些事,过很久,他才听见小高温柔而伤感声音。“你们堂主并没有变,他还是条男子汉。”小高道,“只有真正男子汉才会关心别人,如果他完全不关心别人死活,你大概也不会跟着他。”
“是。”
钉鞋嗫嚅着,又过很久才鼓起勇气道:“高大少,有句话小人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说。”
“每个人都应该关心别人,可是为别人折磨自己就不对。”钉鞋说,“那样子反而会让他关心人伤心失望。”
钉鞋叹口气:“就因为这缘故,所以堂主才没有到长安去找司马算账。”
“就算蔡崇不反,他也不会去?”
“大概不会。”钉鞋黯然道,“如果堂主到长安,大镖局那些王八蛋很可能就会立刻把蝶姑娘拿来开刀。”
他声音听起来又好像要哭样子:“堂主曾经告诉小人,只要蝶姑娘能好好地活着,堂主就算受点罪也没关系。”
“就因为这位蝶姑娘,所以你们堂主才会变得意气消沉,什事都不想做,所以蔡崇直到现在还能大摇大摆地横行闹市?”
钉鞋垂下头,终于默然。
“现在她还在不在洛阳?”小高问。
“不在。”钉鞋道,“小人和堂主远赴长安回来时头天晚上,有人夜袭雄狮堂,那天晚上正好是蔡崇当值,居然在毫无戒备情况下,让人轻易得手,不但烧们雄狮堂,还杀们四十多位兄弟,才扬长而去。”
“相信那些人定是卓东来派来。”
“定是。”钉鞋说,“他们来不但都是好手,而且对们内部情况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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