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声又响起。短促而单调铃声,落在甘老头手中。
甘老头抬手将那只血奴接着,发红脸突又转白。
铃声就在他手中停顿,那只血奴动也不再动,圆大眼睛虽未阖上,已没有丝毫生气。
甘老头双手捧着那只血奴,再次坐到椅上。他浑身气力都似已崩溃。
铃声停顿之时,也就是血奴生命结束之时。
她叹息着道:“只要你能够将你那柄铁锤从陷阱中拿出来,就答应你要求。”
这在甘老头来说应该是轻而易举事情,他听在耳里,面容反而惨变。
李大娘接道:“你认为怎样?”
甘老头惨笑道:“好!”
他双手扶着椅把,挣扎着站起,才站起半身,忽然又坐下来。
李大娘等到此刻,终于亦开口,道:“你叫来叫去,这里还是只见大娘,不见七娘。”
甘老头应声瞥眼前这个大娘,并没有接口。
李大娘自顾自接道:“她虽然是个聪明人,她认为安全地方,却未必就是安全地方。”
甘老头仍不答话,嘴唇又再抿起,唇边挂着血丝,花白胡子已大半被鲜血染赤。
僵尸样脸庞,死白面,血红胡须,扭曲肌肉,他简直就已不像个生人,只像来自地府恶鬼。
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人在门外出现。
门外片黑暗,风吹铁马悠扬,夜静中听来,只是萧索感觉。
甘老头额上不由冒出汗珠。
李大娘静静地望着他。
也不过片刻,甘老头已经汗流满面。
够保护她生命安全?
甘老头面色更白,脱口道:“——”
个“”字出口,他突然又闭上嘴巴。
李大娘替他接下去:“你是不是要说你那边并非只是你人,还有个韦七娘?”
甘老头点头。
十三只魔鸟,十三个魔人。血奴,是鸟,也是人;鸟已亡,人呢?
人虽
连站他似乎都已站不起来,过百斤重那个大铁锤,他如何还有气力搬得动?
何况那个陷阱差不多两丈高下,将铁锤从下面拿上来又要耗费多少气力?
李大娘望着他,摇头叹道:“量力而为,不要勉强。”
甘老头满面汗珠纷落,惨白脸庞,忽变得通红,眼瞳亦淤血,直腰,终于站起身子。
他正想举步,蹲在他肩头上那只血奴“唧”声,突然从他肩头滚落。
如此深夜,如此环境,看来就更像。
李大娘竟然直望着他,丝毫也不惊慌。
她眼中忽然现出怜惜之色,轻叹道:“再给你个机会好。”
甘老头面上肌肉立时紧。
他第次正望李大娘。李大娘眼睛冷如水,却没有流动。
门外却仍无声息。
甘老头忍不住再声呼唤:“七娘!”
他语声更微弱,紧锁双眉已被汗水湿透,眼瞳中还是深藏希望。
有希望就有失望。这次他又失望。
他眼瞳中终于露出疑惑之色。
李大娘道:“现在倒想跟你们谈谈,但只限活人,将死之人就恕不奉陪。”
甘老头鼻声应道:“这句话当真?”
李大娘道:“如果韦七娘就在外面,你不妨叫她进来。”
甘老头张口又是口鲜血喷出,他面色更死白,厉呼道:“七娘!”
他语声已很弱,但仍能传出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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