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哪条路走?”
杏花翁想想,茫然摇摇头。
小雷立刻追问:“他们有没有留话给?”
这次杏花翁回答很肯定:“没有。”
栏杆外柳丝在风中轻轻拂动,晚霞在天,夕阳更灿烂。山村里,屋顶上,炊烟已升起。
“今天他们来过没有?”
“上午来过。”
“现在他们人呢?”
“走。”
小雷把握住杏花翁手,连声音都已有些变:“是不是有人来逼他们走?”
白发苍苍杏花翁,正悠闲地斜倚酒柜旁,用根马尾拂尘,赶着自柳树中飞来青蝇。
柜上摆着五六样下酒小菜,用碧纱笼罩着,看来不但可口,而且悦目。
悠闲主人,悠闲酒客,这里本是个清雅悠闲地方。
但小雷冲进来时候,主人和酒客都不禁悚然失色。
看到别人眼色,他才知道自己样子多可怕,多狼狈。
算要走,你也得用尽千方百计留下她。”这是他昨夜交代给金川话。
他并没有再三叮咛,也没有说出这样做是为什。金川也没有问。他们彼此信任,就好像信任自己样。
远山,好远山。小雷只希望能找到辆车,匹马。没有车,没有马。
他脸上流着血,流着汗,全身骨骼都似已将因痛苦而崩散。
但无论多遥远,多艰苦道路,只要你肯走,就有走到时候。
远处隐隐传来犬吠儿啼,还有阵阵妻子呼唤丈夫声音。
这原本是个和平宁静地方,这本是个和平宁静世界。但小雷心里,却仿佛有千军万马在厮杀血战。
他已倒在张青竹椅上,面前摆着杏花翁刚为他倒来杯酒:“先喝两杯再说,也许他们还会回来。”
小雷听不见,他只能听见他自己心里在问自己话:“他们为什不等?金川为什不留下她?他答应过。”
他相信金川,金川从未对他失信。绿酒清冽芬芳,他饮而尽
“没有,他们只喝两碗粥,连酒都没有喝,就走。”
“他们为什要走?为什不等?”
杏花翁看着他,显然觉得他这句话问得太奇怪——这少年为什总好像有点疯疯癫癫样子:“他们没有说,怎知道他们为何要走?”
小雷手放松,人后退,嗄声问:“他们几时走?”
“走很久,只待下子就走。”
可是他不在乎。别人无论怎样看他,他都全不在乎。
他在乎是,为什金川和都不在这里?他们到哪里去?
他冲到酒柜旁,杏花翁本想赶过来扶住他,但看见他灼热目光,又缩回手,失声问:“你怎会变成这样子?究竟出什事?”
小雷当然没有回答,他要问事更多:“你还记不记得以前跟半夜来敲门那两个朋友?”
杏花翁苦笑:“怎会忘记。”
柳绿如蓝。他终于已可望见柳林深处挑出角青帘酒旗。
夕阳绚丽,照在新制青帘酒旗上。用青竹围成栏杆,也被夕阳照得像晶碧样。
栏杆围着三五间明轩,从支起窗子里看进去,酒客并不多。
这里并不是必经要道,也不是繁荣村镇。到这里来酒客,都是慕名而来。
杏花翁酿酒,虽不能说远近驰名,但确足以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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