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璧君看着他,泪又流下。
连城璧突然转过身,想逃出去。
可是他动作已远不及当年灵活,竟已冲不出包围着他人群。
何况,沈璧君也已拉住他手,用尽全身力气,拉住他手。
连城璧整个人又软下来。
可是她现在偏偏已非相信不可。
这个人确就是连城璧。
她还听得出他声音,还认得他眼睛。
他眼睛虽已变得像是只负伤野兽,充满悲伤、痛苦和绝望。
但个人眼睛形状和轮廓,却是永远也不会改变。
她忽然发现这个衣衫褴褛,被人喊为“贼”赫然竟是连城璧。
这真是连城璧?
就在两年前,他还是天下武林中,最有前途、最受人尊敬少年英雄。
就在两年前,他还是个最注意仪表、最讲究衣着人。
他风度仪表,永远是无懈可击;他衣服,永远找不出点污垢,点皱纹;他脸也永远是神采奕奕,容光焕发。
现在若有贼来偷他,本就是天经地义事。
沈璧君咬着牙,只希望这个贼能将他所有切,也偷得干干净净,因为这些东西本就不是他。
她决心要将这个贼赶出去。
她站起来,从后面小门转出后院——这地方地势,她当然比谁都熟悉。
后院里已有十几条青衣大汉,有拿刀,有持棍,将个人团团围住。
这是多残酷,多痛苦讽刺。
沈璧君也不愿相信这种事真会发生,但现在却已偏偏不能不信。
虽未黄昏,已近黄昏。
风吹着院子里梧桐,梧桐似也在叹息。
萧十郎为什要将这地方买下来?是为要向他们示威?
她从未这样用力拉过他手。
他从未想到她还会这样拉住他手。
他看着她
她本已发誓,绝不让连城璧再见到她,因为她也不愿再见到他,不忍再见到他。
可是在这瞬,她已忘切。
她忽然用尽所有力量冲进去,冲入人丛,冲到连城璧面前。
连城璧抬起头,看见她。
他整个人也突然变得冰冷僵硬:“是你……真是你……”
他怎会变成现在这样个人?
就在两年前,他还是武林中家世最显赫贵公子,还是这里主人。
现在他却变成个贼。
个人改变,怎会如此巨大,如此可怕?
沈璧君死也不相信——既不愿相信,也不能,更不敢相信。
个衣衫褴褛,须发蓬乱,长满脸胡茬子,看来年纪已不小人。
老黑手里举着柄锐刀,正在厉声大喝:“快放下你偷东西来,否则先打断你这双狗腿。”
这人用双手紧紧抱着样东西,却死也不肯放松,只是喃喃地在分辩:“不是贼……拿走这样东西,本来就是。”
声音沙哑而干涩,但听来却仿佛很熟。
沈璧君整个人突又冰冷僵硬。
她不愿再想起萧十郎这个人。
她只想冲出去,赶快离开这里,愈快愈好。
这地方现在已是萧十郎,她就已连片刻都耽不下去。
就在这时,后面院子里,突然传来阵骚动,有人在呼喝:“有贼!快来捉贼!”
萧十郎才是个真正贼,他不但偷去她所有切,还偷去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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