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枕在风四娘手上睡着。
风四娘没有动。
萧十郎头仿佛愈来愈重,已将她手压得发麻,可是她没有动。
每个人都知道风四娘是个风样女人,烈火样女人。
但却没有人知道,任何女人所不能忍受,她却已全都默默地忍受下来。
风四娘忽然发觉自己手背上,已多滴晶莹泪珠。
这是萧十郎眼泪,萧十郎居然也有流泪时候。
这滴眼泪就像是根针,直刺入风四娘心里,又像是粒珍珠,比世上所有财富加起来都宝贵珍珠。
风四娘只想用只白玉黄金樽,将它收藏起来,永远藏在自己心里,但泪珠却已慢慢地渗开,慢慢地消失,只是它也已渗入风四娘皮肤,与她生命和灵魂结成体。
也不知过多久,萧十郎又在喃喃地说道:“你自己常常说,你并不是个真正女人……”
“为她死。”他并没有说出这个“死”字来,但风四娘却已知道他要说是什。
萧十郎手握得更紧:“知道本该忘她,好好地活下去,还并不太老,还有前途,至少还有你。”
风四娘用力咬着牙,控制着自己。她看得出萧十郎已醉,他眼睛已发直,若不是醉,他绝不会在她面前说出这种话来。
萧十郎还在继续说:“什事都知道,什道理都懂,可是偏偏没法子……偏偏没法子做应该做事。”
风四娘柔声道:“那你就不该责备自己,更不该勉强自己。”
——也正是在沈璧君跟着连城璧走那瞬间死。
风四娘忽然发现明天他去之后,就永远再也不会见着他。
因为他现在就已抱着必死之心,他根本就不想活着回来。
风四娘自己心情又如何?
个女人看着自己这生中,唯真心喜爱男人,为别女人如此悲伤,她又会有什样心情?
她知道萧十郎说是真心话,他说在嘴里,她听
风四娘确这样说过,她总觉得自己并不是个完全女性化女人。
萧十郎道:“可是你错。”
风四娘道:“错?”
萧十郎道:“你不但是个真正女人,而且还是个伟大女人,你已将女性所有最高贵、最伟大灵性,全都发挥出来,敢保证,世上绝没有比你更伟大女人,绝没有……”
他声音愈说愈低,头也渐渐垂下,落在风四娘手背上。
萧十郎道:“可是……”
风四娘打断他话:“你既然什事都知道,就也该知道世上什事都可以勉强,只有感情是谁也勉强不。”
萧十郎却垂下头,道:“……只盼望你……你原谅。”
风四娘道:“当然原谅你,根本就没有怪过你。”
萧十郎没有再说话,也没有抬起头。
她想哭,却连泪都不能流,因为她还怕萧十郎看见会更颓丧悲痛。
她只有为自己满满地斟杯酒。
萧十郎却忽然握住她手,凝视着她:“你知道心里在想什?”
风四娘默默地点点头。
萧十郎手握得很紧,眼睛里满布着红丝:“本不该这样想,自己也知道,她本就是别人妻子,她根本就不值得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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