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远比个三百八十八斤巨人更可怕。
他就像是把刀子。
四两重刀子,也远比三百八十八斤废铁更可怕。
何况这把刀子刀锋又薄又利,而且已出鞘—— 无论谁看见他这个人,都定会有这种感觉。
尤其是他眼睛。
晴。
秋天阳光最艳丽。
艳丽阳光从西面窗子外照进来,使得老婆婆破酒铺看来更破旧,也使得会剥人皮常老刀看来更可怕。
常老刀通常就叫常剥皮。
他确常常会剥人皮。
门帘里人终于忍不住开腔:“瘦猪是你,不是。”
小马大笑。
门帘里人又道:“你比还瘦,比还像。”
小马大笑道:“至少还有点比你强。”
门帘里人明知故问:“哪点?”
小马道:“他让你们走,你们还不走?”
两个人直到现在才看见小马,年纪大吃吃问:“他真让们走?”
小马道:“你们能够义气,他为什不能够义气?”
两个人还不太相信。
小马道:“你们不用怕他骂人,只有在他自己觉得自己很够义气时候,他才会骂人。”
可是她已经发现这个男人眼光不同。
别男人眼光,只不过想剥
这骂,已经包括九省大骂,甚至还包括远在海隅台湾骂。
个冷酷、冷漠、冷静人,忽然会这样开骂,已经令人很吃惊。
最令人吃惊是他最后句话。
“你们两个龟孙子快给滚吧,滚得愈远愈好,滚得愈快愈好。”
年纪大和年纪轻两个人全都怔住,不是害怕得怔住,是高兴得怔住。
他眼睛看着个人时候,这个人通常都会觉得好像有把刀子,刺在自己身上—— 刺在自己身上最痛地方。
现在蓝兰就有这种感觉,因为常剥皮眼睛正在盯着她。
蓝兰是个很漂亮女人。
很漂亮女人不定很有吸引力。
蓝兰不但漂亮,而且很有吸引力。足以将任何个看过她眼,而远在三百里外男人,吸引到她面前寸近地方来。
看见他,老皮就立刻走得远远,远得不仅在丈外。
他确很怕常剥皮要剥他皮,常剥皮也好像很想剥他皮。
无论谁看见常剥皮,都难免会有种要被剥皮恐惧。
他实在是个很可怕人。
他矮、瘦、干枯,全身肉加起来也许还没有四两重。
小马道:“遇见,你就得跟走。”
他又解释道:“跟走虽然倒霉,不跟走你就更倒霉。”
谁也不希望自己太倒霉。
所以两个臭皮匠,就变成三个臭皮匠。个补皮,个赖皮,个剥皮。
九月十二,午后。
两个人你看着,看着你,再同时看着小马,就起走。
不是走,是逃。逃得比两匹被人抽三百六十鞭子快马还快十倍。
小马笑。
门帘里没有声音。
小马笑道:“想不到你这条专剥人皮瘦猪,还有被感动时候。”
他要他们滚,简直比个人凭空送他们两栋房子还值得高兴。
简直比天上忽然掉下两个大饼来还让他们高兴。
这种高兴程度,简直已经让他们不敢相信。
小马相信。
小马解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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