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婶,你好。”
“好、好,你也好、你也好。”老太太干干脸上露出难见微笑:“们大家都好,
寂寞又何妨?只有活着人才会觉得寂寞,只有活着人才会有这种会令人冷入血液骨髓感觉,那至少总比什感觉都没有好。
盲者居然还没有死,他自己也在奇怪,那些人为什没有杀他?
小巷尽头处,有扇门,窄门。盲者敲这扇窄门,敲下,停,然后再敲四下,三快慢,停,然后再两下,尽量要把这七次敲门声中,充塞入种很奇怪而有趣节奏感。
于是窄门开。
来开门人,是个天生就好像是为来开这种门人,窄窄门,窄窄人,提盏昏昏沉沉灯笼,平常得很,可是在平常中却又偏偏显得有点神秘兮兮样子。
盲者已经蹲下来,蹲在阴暗屋檐下,就好像个缩入壳中蜗牛,以为他看不见别人,别人也就看不见他,可是这个穿件绣花长袍老人已经走到他面前,如刀双眼,眼光已经盯在他脸上。
老人脚步轻如兔,盲者眼睛瞎如蝙蝠,可是他狗已经全身绷紧如弓弦。
盲者,不知道。
他看不见四下杀机,看不见老人刀眼,也没有听见那狡兔般脚步声。
老人盯着他,很久之后才慢慢地回头,铁大爷就在他回头处。
轿子在这个小镇最豪华“四海酒楼”前停下,铁大爷立刻弓身下马,另外五十骑上骑士,几乎也在同时间中用同姿态下马来。
抬轿少年放下轿杆,打起轿帘,过很久轿子里才慢慢地伸出只手,搭上这个少年臂。
这只手修长柔美洁白,指甲修剪得非常仔细,皮肤光滑如少女,搭在这少年黝黑结实粗壮手臂上,显得更刺眼。
这只手无疑是个少女手,手上还戴着三个镶工极细致宝石戒指,每个戒指价值至少都在千两以上。
这个女孩当然是铁大爷爱宠,所以他才会等她,所以她才戴得起这种戒指。
窄门里是个已经荒废庭园,荒草没径,花木又枯,位发白如霜腰弯如弓老太太,独坐在屋檐下用通草结朵花。
假花。小小白色假花。
花未结成,就是死。
大屋、高檐、长廊、孤灯、老妪,古老宅院,冷冷夜色,远处风声如弃妇夜泣。
盲者停下,向老妪屈身致意。
他没有说话,可是他眼却在问:“是杀,还是不杀?”
其实他根本用不着问,“宁可错杀百,不可放掉个”,“杀”,应该是唯答复。只要个很简单手势,这个盲者就已被乱刀分尸。
生命是如此可贵,为什又会常常变得如此卑贱?
07
日落、黄昏,暮色渐深,夜色已临。盲者已经走在另个市镇条小巷里。小巷深处,依稀仿佛可以听见声声木鱼声,就好像盲者手里明杖点地声样空虚单调而寂寞。
令人想不到是,从轿子里走出来,却是个已经老得快死小老头。
个穿件翠彩缎子上绣满白丝小兔长衫小老头。
个无论谁看见都会觉得恶心得要命小老头,可是他那双眯眯小眼里,就像是有双刀。
他人还在轿子里,这双刀已经盯在瞎子身上。
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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