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担夫脸已发白，大声道：“鹃儿，快去把那半只兔子也拿来下酒。”
里面
屋子里就传来带着三分埋怨、七分抗议声音，道：“那半只兔子你老人家不是
这小老头其实并不老，只有四十多岁，头发都没有
。
他叫卜担夫，是个砍柴樵夫，有时也打几只野鸡兔子换酒喝。
今天他刚巧打几只兔子，所以晚上在喝酒，他酒喝得慢，菜却吃得快，所以又叫他女人炒蛋加菜。
他笑着道：“也许就因为喝酒，所以才有胆子去开门，否则三更半夜，
怎
肯随便就把陌生人放进来？”
楚留香只有听着，只有点头。
只可惜楚留香现在连
点诗意都没有，此刻在他眼中看来，世上最美丽图画也比不上碗红烧肉那动人。
低低竹篱上爬着架紫藤花，昏黄窗纸里还有灯光透出来。
屋顶上炊烟袅袅，风中除花香气外，好像还有葱花炒鸡蛋香气，除流水声外，又多种声音。
楚留香肚子叫声音。
他下马，硬着头皮去敲门。
她已少条手，又被人绑架，也不知是谁绑走她，更不知被绑到什地方去。
还有艾青。
艾青遭遇也许更悲惨。
楚留香摸摸鼻子，自己苦笑。
他忽然发现自己也是个“祸水”，对他好女孩子很少有不倒霉。
然发现自己迷路，既不知道这里是什地方，也不知道这条路是通到哪里去。
更糟是，上午吃那点东西早已消化得干干净净，现在他肚子空得简直就像是胡铁花口袋。
他并不是挨不得饿，就算两三天不吃东西，也绝不会倒下去。
他只不过很不喜欢挨饿，他总觉得世上最可怕两件事，就是饥饿和寂寞。
现在就算原路退回也来不及，这条路上唯有东西地方，就是三岔路口上那小酒摊子。
卜担夫又笑道：“这里虽没有什值钱东西怕被人抢，却有个漂亮女儿。”
楚留香开始有点笑不出。
现在他什都不怕，就只怕漂亮女人。
有人陪酒，就喝得快些。
酒喝多，豪气就来。
应门是个又瘦又矮小老头子，先不开门，只是躲在门后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楚留香，那眼色就像是只受惊兔子。
楚留香唱个肥喏，赔笑道：“在下错过宿头，不知是否能在老丈处借宿宵，明晨早上路，自当重重酬报。”
这句话，好像是他小时在个说书先生嘴里听到，此刻居然说得很流利，而且看来仿佛很有效。
他觉得自己记忆力实在不错。
这句话果然有效，因为门已开。
流水声在风中听来，就好像是那些女孩子哀泣声。
楚留香轻抚着马鬃，喃喃道：“看样子你也累，不如先去喝口水吧。”
他走到泉水旁，就看到小桥旁那小小人家。
小桥，流水，人家。
这本是幅很美、很有诗意图画。
从这里走回去至少也要个半时辰。
楚留香叹口气，已开始对那比石头还硬卤牛肉怀念起来。
看看四面黑黝黝树影，阴森森山石，听着远处嗖嗖风声，冷清清流水声……
他觉得自己实在倒霉透顶。
但最倒霉人当然还不是他，艾虹就比他还要倒霉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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