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寻欢面上已全无丝血色,连嘴唇都已发青,无论谁都可以看出他身患重病,快要死病人居然还来喝酒,这酒铺开二十多年,却还没有见过这种客人,连掌柜带伙计全都在发愣。
虬髭大汗拍桌子,大吼道:"拿酒来,要最好酒!掺分水就要你们脑袋。"李寻欢望着他,良久良久,忽然笑,道:"二十年来,你今天才算有几分“铁甲金刚”豪气!"虬髭大汗身子震,似乎被“铁甲金刚”这名字震惊,但他瞬即仰首大笑起来,道:"想不到少爷居然还记得这名字,却已忘怀。"李寻欢道:"你……你今天也破例喝杯酒吧。"虬髭大汗道:"好,今天少爷你喝多少,就喝多少!"李寻欢也仰天大笑道:"能令你破戒喝酒,也算不虚此生!"别人见到他们如此大笑,又都瞪大眼睛偷偷来看,谁也想不通个将死病人还是什好开心。
送来酒虽非上品,但却果然没有掺水。
虬髭大汉举杯道:"少爷,恕放肆,敬你杯。"~]
李寻欢饮而尽,但手已拿不稳酒杯,酒已溅出来,他面咳嗽着,面去擦溅在身上酒,面边笑着道:"从未糟蹋过滴酒,想不到今日也……"他忽又大笑道:"这衣服陪多年,确实也该请他喝杯,来来来,衣服兄,多承你位御寒蔽体,敬你杯。"虬髭大汉刚替他倒杯酒,他竟全都倒在自己衣服上。
虬髭大汗忽然跳起来,将身上衣裳全都脱下来,铁般胸膛迎着冰雪和寒风,将车轭背在身上。
他竟象是匹马似将这大车拉着狂奔而去。
李寻欢并没有阻止,因为他知道他满怀悲痛需要发泄,但车门关起时,李寻欢也不禁流下眼泪。
地上积雪已化为坚冰,车轮在冰上滚动,虬髭大汗并不需要花很大力气,马车已疾驰如飞。
半个时辰后,他们已到牛家庄。
掌柜和店伙面面相觑,暗道:"原来这人不但有病,还是个疯子。"两人你杯,杯地喝个不停,李寻欢要用两只手紧握酒杯,才能勉强将杯酒送进嘴里。
虬髭大汉忽然拍桌子,大呼道:"人生每多不平事,但愿长醉不复醒,好恨呀,好恨!"李寻欢皱皱眉道:"今日你应该开心才是,说什不平事,说什不复醒,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虬髭大汉狂笑道:"好个人生得
牛家庄是个很繁荣小镇,这时天色还未全黑,雪已住,街道两旁店家都有人拿着把扫把出来扫自己门前积雪。
大家忽然看到条精赤着上身大汗,拉着辆马车狂奔而来,当真吃惊,有人抛下扫把就跑。
镇上自然有酒铺,但飞驰马车到酒铺前,骤然间停下来,虬髭大汗霹雳般狂吼声,用力往后面靠,只听'砰'声,车厢已被撞破个大洞,他双脚仍收势不住,却已钉入雪地里,地上积雪,都被铲得飞激而起!
小镇上人哪里见到过如此神力,都已骇呆。
酒铺里客人看到这煞神般大汗走进来,也骇得溜走大半,虬髭大汗将三条板凳拼在齐,又竖起张桌子靠在后面,再铺上潘大少狐裘,才将李寻欢抱进来,让他能坐得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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