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鳏夫得什癔病?”问道。
“鬼画符!”陈婆声音低沉,像是泄漏天机般,“他根本就不会识文断字,可是但凡犯癔病就抄起笔来写写画画,嘴里头念念有词,写画在纸上那些字龙飞凤舞,旁人当然不认得,可镇子里老秀才看过后直夸他写得好,说是这些字要是放在古代,个字起码值二两银子。后来就更离谱啦,老秀才说好,镇子里只要有啥红喜白丧事儿,都来找孙鳏夫求副对子避邪,甚至就连过大年家家户户贴对子都找他写。孙鳏夫就靠这个换钱,你还别说,日子过得着实不错哪!可是莲凤不这想,这毕竟不是啥好营生,家人过日子还得图个踏实,所以她平日里没事就到处找偏方,结果……结果没承想找到这个偏方要她命不说,连那十几岁儿子都没!”陈婆说着指指,“要是他那个孩子还在,跟你年纪差不多哩!”
听得直打哆嗦,忙问道:“莲凤找到那个偏方是不是特别古怪?”
陈婆说:“古怪倒是不怎古怪,只
昏昏糨糨。
此时大雨下得更为迅猛起来,铁粒子般雨滴捶打着花窗,铮铮作响。
陈婆望望落在自己肩头水滴,仰面说道:“这房子是该好好修修啦,到坏天气没时没晌地往下漏。”说着她慢吞吞站起身,绕过杜少谦走向正对面空座。
杜少谦掐灭烟蒂,待陈婆落座之后说道:“还有个事情,您老还得帮回忆下子,就是老徐嘴里那批古怪细菌伤兵,当年他们被抬到魁岭以后都发生过什?其中有没有您老觉得不寻常,或者说比较特别地方?”
陈婆翻着稀松眼皮:“特别地方……也没啥特别事情发生哩。当时那些人病得都很重,辟出七八间民房里外人根本不敢靠近,就连几名军医出入也都戴着大白口罩,裹得严严实实。和镇里个叫莲凤女人帮衬着给他们送几回饭,那也是放在门口赶紧往回跑,多耽搁会儿都不敢。”
陈婆说着说着有些触景生情,“唉!想起来都是孽障啊,有时候是命里注定,就像那可怜小光……那莲凤本来是个好好小媳妇,可是到后来却不明不白地死;这个没用老太太却活这大把岁数,孤孤零零有啥用?”
“不明不白?”杜少谦下子来精神,“这个叫莲凤妇女到底是怎死?”
“唉!说出来杜科长也不会相信,老太太还是不嚼死人舌头哩!再说现在不兴讲这个。”
“不!陈婆,要你原原本本地说出来,或许这是条极为重要线索。”杜少谦语气充斥着不容辩驳,硬生生,像块石头。
陈婆先是望望胡建设,然后才说道:“那莲凤本来是魁岭户殷实人家里姑娘,后来找个做倒插门丈夫,她丈夫是个冤家孱头,结婚没两天,不知怎突然没影踪,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他这走不要紧,你说他倒是积点德啊,莲凤有身孕,孩子生下来后全是自个儿拉扯大……左等右等那冤家不回来,这孤儿寡母也得过日子不是?后来,后来莲凤没法子就跟镇上个姓孙鳏夫搭伙过起日子。这孙鳏夫哪儿都好,就是时不时总犯癔病,吓死人咧!找多少郎中大夫愣是治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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