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微直记得他陪自己去书店时,说过句让他摸不着头脑话:“你都这大,怎能不老呢?”
原来如此。
那些七散八落线索,话里有话试探,欲言又止推拒……那些当时看来莫名其妙关怀备至,分明想亲近却怪异疏离,如今在真相反射下,全都有迹可循。
因为他们是父子。
杜淮霖这辈子没体会过这样难熬沉默,像被延迟审判。他无从自辩,只能被动而消极地等待裁决。
“是把从窨井里救出来之后?”
“……是。”
这对话没头没脑,可当事人都知道说是什。
并不久远往事,记忆仍然鲜活。
“你知道。”他说,“你妈妈告诉你,是吗?”
他不清楚奚莉莉是怎想起来——为什隔这长时间才想起来?如果她开始就认出自己,他没有任何自主选择事态发展权力,那现在又会是怎样局面?
没有如果。假使命运开够玩笑,打算用个最具戏剧性方式,为这出精彩人间闹剧划上句点话,那任何人都无力阻挡,任何人。
他也不在乎这个如果,无论奚微怎知道都不重要。因为他直有种预感,就算他已经决意要欺瞒生,可这柄利刃或早或晚,总有天会掉下来。
与其说是预感,不如说是他潜意识里个又怕又盼结局。他瞒着奚微扛下这个秘密,面享受着偷来片刻欢愉,面被被情与礼之间纠葛折磨。
别担心宝贝……”他低沉声音似有魔力般安抚人心。
奚微却语不发。杜淮霖有些奇怪,他安静太过异常。
“你怎?”杜淮霖搭上他肩膀。
奚微抬起头,看他很久才问:“杜叔,你知道爸是谁吗?”
“……”杜淮霖哽住,不安在心头扩散。
他被从窨井里救出来,在医院,杜淮霖第次问他和他父亲有关事。
他来家里找他,跟他说:你切,来负责。
说是包养关系,可每当自己想要亲近他时候,他都有意无意地,把自己推开。
元旦时趁着他酒醉逾矩越礼,他清醒后情绪复杂,急于否认。
想要把自己送出国,恐怕也是被逼无奈吧。他当时又做什打算?
他没能做到发乎情止乎礼。有礼者无情,有情者无礼。二者哪能兼顾,偷来两全,始终得还回去,他早有觉悟。
“不相信,她肯定是因为这个病……她胡说八道……”奚微抓着他胳膊,“她骗是吗?你不是……”
“……对不起。”这句道歉早该说,如今终于有机会。这是他欠奚微,最沉重句“对不起。”
奚微手寸寸顺着他胳膊滑下,肩膀无力地垂下来。
他真认为奚莉莉是在胡言乱语,或者是他误解,她说其实是杜淮霖有他父亲线索。他多希望杜淮霖能当场给他个解释,可没想到等来却是被残忍打破幻想。
“为什突然问这个?”
“你知道吗?”奚微声音已经染上丝颤抖。
杜淮霖手松开。
说来奇怪,他心绪出乎意料地宁静。就像潜逃罪犯东躲西藏不见天日,最后被抓获那瞬间,反而卸下心头重负。
悬于头顶铡刀彻底落下,他终于可以安心地引颈就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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