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鸣不想去,推说要出差,事实上他还真是要出差,但虞台长态度不容分辩。
这次换个地方,不是麻子老板红色大棚,而是间日式居酒屋。
进门便是暖融融橘色灯光,乍眼以为店面不大,往深走才发现别有洞天。概念厨房敞开可见,别地方倒是典型日式风格,古朴又高雅,文艺点形容就是有种俳句格调,看就知道消费水平不低。
人不多,非包间地方坐着些食客,正在用日语交谈。
这儿老板是日本人,口汉语却比不少中国人还流利。看上去他早就认识明珠台台长,热情地引三人进包间,问虞仲夜,要不要把他藏这儿酒取出来?
刑鸣笑笑,心说这人脾气也有意思,老小孩儿似,只能顺摸,不能逆捋。
回到办公室,将任务分工完成,便推着苏清华轮椅,带他去明珠园里转转。
苏清华有些年没踏入明珠园,直皱着眉头眯着眼,好像哪儿哪儿都不太认得。明珠园竟与这座城市样,半还维持着创台之初古朴优雅,半已随时代发展,化作钢筋铁骨,面目全非。刑鸣推着苏清华漫无目地闲逛,带他看花,看树,看那些颇具年代感建筑和近两年才拔地而起摩天大楼。
半路上,刑鸣看见苏清华皮鞋鞋带散,便跪在他身前,低头替他系上。
系好鞋带,刑鸣仰起脸,自下而上地望着苏清华。他有时候不敢看他。苏清华本质上是个情绪很澎湃人,极易大悲大喜,可他烟灰色眼睛天生十分忧郁,受伤之后,脸上也常有种悲壮而凄凉神情,令人不忍卒睹。
虞仲夜问苏清华意思,苏清华便说:“虞台长人太金贵,酒太好,估计是喝不惯们普通老百姓爱喝酒。”
“何必当着你徒弟面说气话,”虞仲夜表现大度,轻笑道,“陪你就是。”
居酒屋里没有苏清华喝惯那种白酒,老板特意去附近便利店买回来。苏清华年轻时长得中不中、洋不洋,老以后又伤又病,就只剩楞楞瘦骨,平日里那点老毛子基因不显山露水,可上酒桌就厉害。
90度伏特加不在话下,70度老白干又算得什,话没聊几句,菜也没上桌,两人接连碰杯,已喝大半瓶。
气压很低,气氛怪异,这两人显是根本聊不到块儿去。刑鸣口干舌燥,混身骨头错位似别扭,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俩老东西不痛快,干嘛连累自己也不自在?
许是今天阳光不错,密匝匝光线从树枝间筛下来,照亮鬓边白发、眼角细纹,令这张饱经沧桑面孔格外宁静安详。刑鸣静静看着苏清华,思绪不由回到十多年前,自己父亲与这个男人抱着吉他弹唱:在这黑夜之前,请来小船上……
苏清华也微微低头看着刑鸣,突然他正视前方,神色由平静转为异样。刑鸣站起身,转过头,发现虞仲夜正朝自己走来。
虞仲夜与苏清华是老相识,难得见面,便留他起吃晚饭。
光是想想三人同桌场面,刑鸣就觉得尴尬,虞仲夜兴许不介意次次被人点着鼻子大骂,但苏清华未必能自在。
何况他心里有鬼,纸包不住火,虞仲夜每每望向他眼神,常烫得他皮开肉绽,好像下秒就会自己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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