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犹豫好会儿,才接起来。
“老师……”声音像是从嗓子里憋出来,他不敢大声说话,怕自己出声就收不住,会失态地大哭。
虞少艾两手插在兜里,斜着眼睛打量他。
“声音不对。”虞仲夜问,“怎?”
“…………”握着电话手仍抖个不止,刑鸣嘴唇哆嗦,几乎说不出句完整话。
刑鸣感到心惊肉跳,却不得不承认,这是部分或者说很大部分媒体人现状,浮躁又虚荣,他们塑造英雄时不遗余力,他们毁灭英雄时欣喜若狂。
与那段过往何其相似。
可他自己也不可幸免。
直到踩出小饭馆门,刑鸣仍直发抖。
“这也就是她面之词,就是闹上法庭,都不算数。”虞少艾倒是改先前在台里那义愤填膺劲儿,不浓不淡地说,“案子怎判自有公检法,你个播报新闻事实,又错在哪儿?”
各大报纸电视,你过那多年再倒打耙说当初根本没收到多少钱,谁信?”刘亚男呼哧呼哧喝半碗油腻腻汤,又抬起脖子,“对,当时那位红十字会副会长已经步步高升,跟爸握手合影市领导也调去省里,都是大人物。”
倘使只是被个小老百姓诬告性侵,还有洗清冤屈可能,但这件案子经骆优《明珠连线》渲染,牵扯就不再是张家或者刘家。事情走向已经完全失控,刑鸣自知不妙,反倒格外冷静地问:“你凭什要相信你?”
刘亚男反问:“你凭什不相信?”
见刑鸣不说话,她自己倒耸耸肩膀,喝尽碗里最后口汤,竟有些心满意足地撩下碗筷道:“算,爱信不信吧,你要乐意查就查下去。别说这多年过去,就是眼前这个案子也没有实在证据。”
她确实没有真凭实据,只有张嘴,呼天告地,谁也不信。
“在哪里?”虞仲夜声音像云絮从天边飘过来,说不清温存柔软,“来接你。”
刑鸣个人往前走,没有止步,没有回话。
这是太好借口。屡试不爽。
虞少艾似乎看出他不对劲儿来,抬眼望眼树梢上明晃晃太阳,又追上去,伸手探探刑鸣额头:“这大太阳还冷,病?”
刑鸣没来得及回答他话,听见自己手机响。
居然不是老林,而是虞台长本人。
记者们倒是如既往地无孔不入,短短几天就挖出刘亚男正憋着劲跟前夫争夺儿子抚养权、三年前还曾去医院看过精神科。
现在县里来人说她精神病复发,某些媒体直接把她描绘成个疯子,有个网媒记者路追着她逼问,你精神问题是不是从小被父亲性侵导致?
夜间,个英雄被从云端打落泥里,好事者人脚,将他踩得严严实实,永世不得翻身。
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肮脏罪犯、猥琐*徒、伪善骗子。
刘亚男最后说:“这件事打从开始就是你们媒体人集体高潮。爸有时也会跟说实在扛不住。他近八十岁高龄,天天与废品垃圾为伍。他也想过放弃,也想享受天伦之乐,但你们强行把他推到全国人民面前,给他‘英雄’光环,断他回头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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