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大哥脚油门到底,这辆车直接违章超速,穿过攘攘车流,穿过济济人潮,穿过满城灯火,穿过地鸡毛。
赶到酒吧街前,已见远处红光冲天,小块夜空被大火映照得格外凄艳、亮堂,犹如咯在地上口血。
人群四散奔逃,逆流而上,路与人磕碰相撞。有些迎面撞过来脸孔挺熟悉,大约是混迹酒吧街时认识酒肉朋友,便拦下个问情况。
那人说,L&T那俩老板尽知道挣钱,迟迟不肯停业整改消防,消防安全设施完全不达标,房子又是老式木质结构,酒精遇火迅速燃烧,几乎在起火瞬间酒吧就成人间地狱。消防员已经来,但火势时半刻控制不,亏得今天那地方不知道被谁包场,没造成更大程度伤亡,但困在里头人怕是这会儿全烧成灰。
整条酒吧街上行人四散如鼠,消防员扛着水枪冲入火场灭火,也想跟冲着进去,结果被外头指挥灭火消防队长拦腰抱住。
跑到人头熙攘街上,正巧看见个提着拉杆箱男人准备开门上辆出租车。半生受制于良好家教,巡礼谦让,却在这刻,心就想抢在这人身前。方才顿悟出个道理,当年只因知道唐奕川有个青梅竹马洪锐,就退而不争,还说出什“相见恨晚”蠢话,自以为很绅士,其实蠢透。
对方不满抢他车,骂骂咧咧地伸手拉,被反身拳撂倒,目瞪口呆地跌坐在地上。
此人像河豚样瞪眼张腮,气得胀鼓鼓,骂人也就反反复复句“X你妈”,毫无诚意与创意。
没工夫搭理他,快步坐上出租,报出酒吧街地址,扔出叠百元大钞,招呼司机快点开车。司机扭头看眼,可能是被眼里煞气吓到,竟主动取消订单,又把多给钞票递回来,言不发地发车。
车载音响里在播FM,那类家长里短调解节目,今天议题是破镜该不该重圆。电台里个年轻姑娘正在诉说自己与初恋男友几度分合情史,个跌宕起伏、扑朔迷离爱情故事没听两句,尽听她哭。
对方吼:“不要命!”
尽管离火场尚有段距离,但阵阵热浪扑面而来,已是灼得人根本经受不住。现在十分混乱,各种人声此起彼伏,撕心裂肺地冲火场大吼:“唐奕川!”
声接着声,直喊到嗓子哑透,再发不出点声音
“觉得这姑娘事儿能圆,傅律……你觉得呢?”司机突然开口问。
吓跳,反问他:“你认识?”
“认识啊,你给兄弟打过官司,官司赢,没收钱。”
这是靖仁出台个政策,每个刑事律师除每年承办两件法援案件法援义务外,还得额外承办三件,收入损失由事务所补偿。许苏突发奇想主意,他在大西北干过阵法援律师,对法援这种吃力不讨好工作情有独钟,他把详细补偿政策给哥看,哥叼着烟,从头到尾眉头紧敛,俨然下秒钟就要发飙。然后许苏故作天真地仰起脸问,叔叔,不成吗?哥吐出长长口烟雾,犹如长长口叹息,他说,成。
佛说善人行善从明得明,以前不信这个,今天却觉得天意正当如此,对那司机大哥说,能圆,只要赶得上,就定能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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