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窦占龙赶集（1 /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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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着放山规矩，海大刀是“头棍儿”，走在头个，手里拿着索拨棍子压草探路。海大刀这根索拨棍子传三辈儿半，五尺多长，把多粗，黄波若木上道道水波纹，摩挲得溜光顺滑，拨拉过无数宝参。随后是老索伦、小钉子，窦占龙初来乍到，相当于“初把儿”，“边棍儿”也轮不到他，只能走在最后，背着锅碗瓢盆，充当给兄弟们做饭火头军。他们个山头个山头地找棒槌，连两个多月，愣是没开眼，仅仅挖到些党参、黄芪。海大刀使出浑身解数，比方说“做梦观景”，早上睁眼，自称梦见西岗有棒槌，带着兄弟们兴冲冲赶过去，棒槌叶子也没见着片；要是“翻趟子”，口中念叨着“翻翻垫子见片，摔个跟斗拿墩”，再把前天走过地方走遍，看看是不是落大货，可始终无所获。海大刀眉头拧成个疙瘩，自己心里头也觉得邪门儿，以往放山刨棒槌，可从没这背过，又怕得罪山神爷，不敢说丧气话，仗着天暖开江，吃喝倒是不愁，溪水化冻，山牲口也出窝。经过这冬，山鸡野兔身上秋膘耗尽，全是嘎嘎香精肉，随手打上两只，便是顿好嚼谷。

窦占龙不会挖棒槌，帮不上山匪忙，对于他来说，埋锅造饭算半个闲差，做来得心应手，山路也越走越熟，又仗着两个爪子爬树飞快，胆子大，就敢往远处走。几个人天天吃肉，容易积食上火，他常去采些榛蘑、木耳、野菜、山果，给海大刀等人换换口儿，也给自己解解闷儿。

那天跟着海大刀他们走到大独木顶子，寻处破马架子扎营。转天早上，海大刀三人仍去放山找棒槌。窦占龙插不上手，守着营子闲来无事，又溜达出去采摘榛蘑野果，行行走走游山逛景，不知不觉进条山沟，看周遭树高林密，两侧险峰插天，光不出溜直上直下峭壁有如刀砍斧剁。窦占龙低着头在树下东寻西找，忽听溪边锉草丛中发出阵咦咦哇哇怪响，不知什东西，搅得那片锉草来回晃动。窦占龙担心遇上野兽，不敢再往前走，竖着耳朵听听，响动也不甚大，估摸着不是什猛兽。他也是鬼催，随手捡起块石头，往锉草丛中扔过去，砸没砸中不知道，但是立刻没声响。他还以为惊走山鸡野兔，正寻思着，突然从锉草中跑出头大山猪，好在口中没有獠牙，应该是个母，跑出来看窦占龙眼，转身跑远。窦占龙被它唬得不轻，抬手抹去额角冷汗，长出口大气，之前听海大刀他们说过，锉草味道苦中带甜，能够消肿止痛，山猪惯吃此物，看来此言不虚。他刚刚稳住心神，又见墨绿色锉草丛里耸起座小山，随即发出隆隆巨响，奔着他冲过来，眨眼到近前。窦占龙也看明白，那竟是头硕大无朋公野猪，身上披着赤褐色针毛，阳光照射之下犹如团暗红色炭火，后颈上竖着尺许高钢鬃，龇着两个弯刀似獠牙，嘴角喷着黏答答白沫子，瞪着猩红双目，四蹄如飞地冲撞而来。

窦占龙有所不知，眼下草长莺飞，正是野猪扒沟光景，公野猪什也不干，只顾闷着头在莽莽苍苍老林子里寻找母野猪，顺带挖几窝败火增力山蚂蚁吃，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