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碟瓜子、四盘水果、八样点心,让台上说书先生好好伺候段……
此刻已是晌午,该到吃饭时候,听书纷纷散去,却有这几位没走,抱着肩膀看着崔老道,不是听书没听够,全是他赊欠吃食账主子,卖炸糕、卖烩面、卖浆子、卖乌豆、卖烧饼、卖卷圈儿、卖嘎巴菜、卖煎饼馃子……以往崔老道穷家破业,兜儿比脸干净,同在南门口混饭吃,低头不见抬头见,穷人懂得穷人难处,赶上手短时候,让你赊上几次没什,今天眼看着你挣钱,总不能再欠着,趁着钱还没捂热乎,纷纷上来要账。崔老道无可奈何,都是天天打头碰脸熟人,再欠着账不还委实说不过去。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掏出钱来,挨着个还给人家。甭看是路边小吃,没什大开销,架不住他欠次数太多,费尽唾沫说上午,钱是没少赚,可这下就去多半,心疼得崔道爷直嘬牙花子。
推上卦车刚要走,又过来个卖挖耳勺,走到跟前笑嘻嘻地看着他。崔老道暗叫倒霉,脸上却不敢带出来。同在江湖上做生意,卖挖耳勺这位他可惹不起,过去那个年月,但凡撂地做生意,都有说说道道管着,尤其南门口,这是上买卖头等好地,地皮子也不硬,大小生意个挨个,没个牵头还不乱套?
卖挖耳勺“宿歪嘴子”,正是南门口票生意人会头。各地都有“长春会”,也有人说是“常春会”,会头管着江湖上四大门八小门各路生意,常言道“宁带千军万马,不带什样杂耍”,不是精得流油黑白通吃人物,绝对干不这个。当然,闲事儿没有白管,南门口各处江湖生意,得按月给宿歪嘴子交份“柜钱”,用于打点官私两面黑白两道,多余全归他。
崔老道生意贯不行,仗着能耍舌头,经常赖着钱不给,这次崴泥,刚置下份海杵,讨账就上门,只得赔着笑脸,给宿歪嘴子作个揖:“宿会头,您怎这闲哪?哪阵香风把您吹来?”宿歪嘴子圆滑至极,讨债之事字不提:“崔道爷,您今天可发大财,给您道喜来!”崔老道就坡下驴:“嗨,您见笑,发什财呀,还欠着仨月房钱没交呢,这不赶着给人家送去吗?”推个由头,转身要走。宿歪嘴子笑道:“哎哟,您瞧您忙,那可不耽误您……”说着话从挑子里拿出个挖耳勺,客客气气地递给崔老道:“您拿上这个,给您家里大嫂子捎去,就当谢谢她。”崔老道莫名其妙,问宿歪嘴子:“您谢她什?”宿歪嘴子说:“谢谢她掏钱养着啊!”这个话可得两说着,倘若崔老道如数交柜钱,那是点毛病没有,因为他挣钱有会头份,等于会头指着他们家吃饭,他们两口子是会头衣食父母。如果说装傻充愣不交柜钱,他老婆岂不成偷人养汉?宿歪嘴子转过头去满世界嚷嚷,他这个窝心王八就当定,脑门子上非冒绿光不可!崔老道闯荡江湖辈子,凭着张铁嘴行走天下,谁跟他对得上话茬子?想不到菜里虫子菜里死,今天在河沟子里翻船,由不得他不认栽,二话没说,规规矩矩交还欠债。
打发走干账主子,崔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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