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候,在崇阳沟打猎。沟口有片瓜田,关外昼夜温差大、光照充足,种出来瓜又沙又甜,不过成熟时间相对较晚,要到农历七月份才最好吃。咱们说这片瓜田中间有个窝棚,住个看瓜叫吴老六,辈子没儿没女,老伴儿又死得早,到收瓜时候干脆连家也不回,个人住在窝棚看守瓜地,倒不是怕有人偷吃,个瓜十几斤重,个人能吃多少?来来往往又都是十里八乡人,低头不见抬头见,谁渴摘个瓜吃也没什,只是要防备獾子、野猪之类,这些个东西专门糟蹋庄稼,如果让它们从瓜地这头拱到那头,那个损失可不小。
看瓜吴老六个人住窝棚守瓜田,深居简出十分寂寞,待闷就好喝两口。人这酒量是天生,酒瘾却是喝出来,越喝瘾越大。看瓜打年轻就爱喝酒,如今上岁数,天不喝酒嗓子眼儿里就跟有个小手儿挠似,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话说这天,吴老六在瓜田中捉到两只鹌鹑,拾掇干净,根木棍子上串只,在窝棚外边架起火来烤得喷香,酒葫芦中满满当当装足酒,坐在门口边看着瓜田边连吃带喝。夏天鹌鹑特别肥,吃得他满嘴冒油,酒也喝不少,吃饱喝足抬头看看天色,已经后半夜,瓜田中没什动静,正想起身回窝棚睡觉。就在这时候,走过来只大狐狸,狐狸是狐狸,跟野外看见可不样,不知道从哪儿叼来件破褂子披在自己身上,人立而行,走到近前口作人言,问吴老六:“你看像人吗?”
有句话叫“酒壮人胆”,说得点儿不错,平常越窝囊人,喝多胆子越大。看瓜吴老六此时喝得迷迷糊糊,听见狐狸开口说话,不但没害怕,反而“扑哧”下乐,心说:这东西有意思,身上披个破褂子除窟窿就是补丁,只胳膊有袖子只胳膊没袖子,样子十分可笑。他想也没想,顺口答句:“不像!哪有个人样啊?”再看狐狸溜烟儿跑,他又坐在地上傻乐半天,这才回屋睡觉。转过天来酒醒,把这件事儿也扔在脑后。
晚上吴老六仍坐在窝棚外边看瓜喝酒,头天鹌鹑把馋虫勾上来,今天在树林子里套只野兔,开膛剥皮,刷上盐水和辣椒,烤得金黄焦脆,又打壶酒,守在瓜田旁边连吃带喝。大约还是后半夜,昨天那只狐狸又来,今天倒没穿褂子,两条后腿上蹬条破裤头儿,尾巴没地方搁,从边裤腿儿中伸出来,路都走不利索,跑颠地来到吴老六跟前,仍是那句话:“你看像人吗?”吴老六醉醺醺地看眼,这样子比昨天还寒碜,当即说声:“不像!”狐狸扭头又跑。
接下来连几天,几乎天天如此,看瓜只要喝醉狐狸准来,或是披件坎肩,或是戴个护耳,来就问这句话,只要看瓜说声“不像”,它扭头便走。
有这天,吴老六过得不顺,白天山上转几圈,连个蝲蝲蛄也没碰见,酒瘾上来,不喝还真觉得难受,奈何没有下酒东西,转悠来转悠去,想起窝棚外边挂几串辣椒,顺手抓把,用辣椒下酒也好过干喝。关东这地方人愿意吃辣,因为天冷,吃辣可以发汗。可眼下正是六月三伏,虽说晚上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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