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装改扮也得冒死下山,戏瘾真不是般大,自己也愿意唱两嗓子,置办全套戏箱龙套,从行头到刀枪把子应有尽有。马殿臣当过兵练过武,擅长武生戏,《长坂坡》赵云、《狮子楼》武松、《连环套》黄天霸、《挑滑车》高宠,他都来得,手眼身法步、踢枪翻跟头,招式有板有眼,再加上扮相好,双肩宽、背膀厚,扇子面身材,穿上蟒、扎上靠、绑好背旗,头顶上两根插天雉鸡翎,开口嗓门儿又豁亮,如果没有落草为寇,保不齐真能成角儿。
常言说“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有次二道沟许大地主纳妾,放出信儿来要请戏班子热闹热闹。这次跟以往不同,准备多找几个戏班子,歇人不歇台,唱上三天三夜大戏。马殿臣早惦记砸这个“许家窑”,想用老法子混进去抢许大地主家粮仓。手下兄弟劝他别去:“许大地主良田千顷、家财万贯,那是当地最有钱人,粮仓堆得冒尖儿,家里养炮手全有甩手打雁枪法,许家姑爷又在省城警察厅当官,有钱、有枪、有势力。况且那厮诡计多端,出名阴险狡诈,咱可别上人家当!”马殿臣耳根子硬,不信那套,怎劝也拦不住,非去不可,背上宝画《神鹰图》,扮成唱戏混进许家大院。自从马殿臣当匪首,下山砸窑必定带上《神鹰图》,总觉得有这幅宝画在身,便有使不完威风。
“许家窑”占半座山,院墙跟城墙似,上头宽得能跑马,墙壁外围密密匝匝圈炮孔,四个角上起碉楼,门口高插红旗,三步岗、五步哨,炮手、棒子手不下百多人,戒备十分森严。马殿臣想等天黑再动手,怎知刚进许家窑,头上便挨闷棍,众炮手冲上来,黑压压枪口已经顶住脑袋,有人掏出牛筋绳子,抹肩头、拢二背,将马殿臣捆个寒鸦赴水、四马倒攒蹄儿。
原来又是血蘑菇报信,他跟许大地主勾结官府设计擒拿匪首马殿臣,事先早有布置,四处都是伏兵。马殿臣时大意,让人家来个关门打狗,身上带枪和宝画全让人家缴。血蘑菇看可逮住马殿臣,这几年真让马殿臣把他追怕,怂恿许大地主立刻把马殿臣脑袋砍下来,再拿人头去领悬赏,以免留下后患。可是好不容易活捉到个有字号大土匪头子,上上下下都等着邀功请赏,又有官府派过来人,许家也不能自作主张,便将马殿臣打个半死,装到大车里连夜押送省城。
到得公堂之上,按规矩免不三推六问,过遍热堂取口供,按律断马殿臣个枪决。下在深牢大狱之中,准备等到秋后推到市集之上行刑,让老百姓都看看这大土匪头子下场,到时要给马殿臣五花大绑——都说“五花大绑”,究竟是哪“五花”?条绳子由打脖子开始绑,脖子上个花,两个肩头上两个花,两个胳膊肘儿上两个花,这为“五花”——插上招子游街示众,然后再枪毙,起到杀儆百作用。
官府将马殿臣关在死牢之中,天天给他好吃好喝,那是为等到枪毙游街之时,匪首脸上气色不至于太难看。要不然饿得半死不活、斜腰拉胯,你挨个儿告诉老百姓这是有字号土匪头子“打得好”,怕也没人相信。因此天两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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