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横顺说:“又让你蒙对,之前两条虫,黑头大老虎称得上是好虫,棺材头大将军称得起虫王,而今得条宝虫——白甲李存孝!”他难掩心中兴奋,越说越是得意,顺口给起个名号。民间俗传“将不过李、王不过霸”。李存孝乃唐末十三太保之,力大无穷、骁勇善战,与西楚霸王项羽齐名。
李老道说:“那定是鳌里夺尊宝虫,听这名号还和老道是本家,能否让开开眼呢?”
刘横顺刚喝酒,又正在兴头上,你给老道看不要紧,进到屋里放在灯底下,摆好拉子想怎看怎看,把眼珠子瞪出来也没关系。可他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站在屋门口把将拉子盖儿掀开,想让李老道长长见识,仔细看看这宝虫,堵上他鸟嘴,不承想刚开盖,困在里头“白甲李存孝”后腿使劲,“噌”
淌血,实则是棺材里头进去东西,里头死人才会腐坏,通常以耗子、长虫居多,也不乏刺猬、狐狸之类,没想到这个大棺材中有只白蟋蟀。陪葬金银玉器拿不得,从女尸身上蹦出来蟋蟀却不打紧,反正别人也不敢下手去抓,就便宜孙小臭儿。刘横顺斗虫之事已在天津卫传得人尽皆知,孙小臭儿也听说,这小子翻尸倒骨向来百无禁忌,纵身跃入棺中,双手扣住蟋蟀,路小跑来找刘横顺献宝。
孙小臭儿有个贼心眼,寻思与其将宝虫换钱,真不如送给刘横顺,听说刘爷这两天和南路虫斗上,前前后后输四十块银元,如若用孙小臭儿宝虫翻身,定会对他另眼相看,有缉拿队飞毛腿刘横顺当靠山,谁还敢欺负他孙小臭儿?
刘横顺在二荤铺听孙小臭儿说来龙去脉,心里头有数,不过这小子量浅降不住酒,三杯黄汤下肚就在那儿胡吹乱哨,越说越没人话,到后来趴在酒桌上打起鼾。刘横顺也不能把他扔下,只好让二荤铺老板给孙小臭儿找个睡觉地方,他付钱起身出门,怀揣宝虫兴冲冲往家走,边走边忍不住掏出铜拉子,借月色反复观瞧,此虫不仅身披异色,还是正经狮子脸、钩子牙,牙尖往里兜,如同两枚弯钩,又厚又长、内有倒刺,这样虫最善争斗。刘横顺越看越得意,心说:“这下行,天让得此宝虫,斗败金头霸王不在话下!”越想心里越痛快,甩开飞毛腿紧走几步,眼看到家门口,却从路旁转出个老道,身穿法衣、脸色青灰,不是旁人,正是早上碰见那个老道。
老道见到刘横顺,口诵声道号:“无量天尊,贫道恭候多时。”
刘横顺奇道:“这半夜三更,你个走江湖牛鼻子老道找做什?”
老道摆拂尘,自称是云游道人李子龙,近来在西门外白骨塔挂单,收尸埋骨、广积善德,报完家门,又问刘横顺今天斗虫胜败如何。
刘横顺瞥眼李老道:“不错,让你蒙对,在古路沟抓来虫王棺材头大将军,不是人家敌手,又输阵。”
李老道说:“古路沟虫王未必不敌南路虫,只是你不信贫道话,因此胜之不能。”
刘横顺冷笑声,将手里拉子往前递递:“老道,不必故弄玄虚,你知道这是什?”
李老道笑笑:“瞧这意思,您这是得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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