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月色观瞧,越看越是喜欢,这只虫太精神,全须全尾、杀气腾腾。这下踏实,把钱赢回来不说,以后也敢称“北虫王”。如获至宝样带回家去,顾不上睡觉,先给虫喂滴露水,又挑出只三尾儿,同放进拉子,当中用蒙子隔开。
有人问,天亮就要下场斗虫,怎只给水不给食,还要放进只三尾儿?您有所不知,这是斗虫门道,饿到定程度斗气才足,但是必须恰到好处,饿得半死不成,那就没力气,得凭经验掌握火候,非得恰到好处不可,三尾儿是母,撩拨得虫王从头到尾憋足劲,下场争斗便可所向披靡。刘横顺忙活完才发现,自己身上除泥就是草,又脏又臭,让海蚊子叮出包连成片,忙洗脸换衣服,抖擞精神再战南虫王!
3.
天津卫东西窄、南北长,虫市在南城土地庙,火神庙警察所在北门外,刘横顺两条飞毛腿,去哪儿都是步辇,比坐车骑马还快,路穿过北大关去斗虫,见此时天色尚早,马路上有推车卖煎饼馃子,就想来上套当早点。卖煎饼认识刘横顺,先问他:“刘爷,您是交钱还是抽签?”这也挺奇怪,卖煎饼怎还抽签?不说您不明白,旧时很多小买卖都这样,也是种经营手段,比方说煎饼馃子五个大子儿套,买主儿可以先花个大子儿抽签,抽中赢套煎饼馃子,能够省四个大子儿,抽不中再给五个大子儿,相当于多花个,这也是个买卖道儿。刘横顺满脑子都是斗虫事儿,没心思抽签,他也不是捡便宜人,给完钱拿上煎饼馃子,在旁边找个卖豆浆,大大咧咧往长板凳上坐,冲卖豆浆叫声:“浆子要开啊!”那时候豆浆很浓,可不像如今这稀汤寡水,放住能起层皮儿,如果让浆子在锅中直滚沸,不仅费火,还容易糊锅,喝到嘴里味道就不对。所以般卖浆子在热浆子锅边上再放缸生浆子,看到锅开,马上往里边加勺生,这个时候盛到碗里,浆子可就不是开,所以刘横顺嘱咐这句,听就是行家。卖浆子赶紧盛上大碗豆浆端给刘横顺:“大碗儿啊、小碗儿浆子大碗儿盛,滚开!”做小买卖可不敢让巡官滚开,那是活腻,他口中“滚开”是指豆浆煮沸意思,卖豆浆就得这喊,浆子见风还没放稳当就起皮儿,说明豆浆没兑水,又夹碟咸菜丝儿,这个不要钱随便吃,也不是值钱东西,无非是腌芥菜拌辣椒油,喝豆浆还就得吃这个,六必居八宝酱菜好,却吃不出这个味儿。旧时有那些个爱占小便宜,往往自带饽饽,只买碗豆浆,拼命吃人家咸菜,卖豆浆顶讨厌这路人,给他们起个外号叫“菜饱驴”。
刘横顺先把豆浆上皮儿用筷子挑起来放到嘴里,就着这股子豆香,口煎饼馃子、口豆浆在这儿埋头吃喝,听到旁边那桌有人跟他说话,开口先诵道号:“无量天尊,这位是火神庙警察所刘横顺刘爷不成?”刘横顺侧目看,见那边坐个老道,这老道真够下本儿,穿得那叫个齐全:头戴绛紫色九梁道巾、银簪别顶,身穿绛紫色八卦仙衣、前后阴阳鱼,上绣乾三连、坤六断、离中虚、坎中满,腰系水火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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