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突然之间,冰面裂开,他掉进寒冷彻骨水里,无法呼吸,胸口剧痛,但洛伦佐牢牢地抓着他,并且始终抓着他,没有放开手。
于是,他慢慢地从梦里醒过来。
昏黄光线透过眼缝晕染出片温暖橘色,将黑暗驱散。他缓缓抬起惺忪眼皮,个朦胧身影就落入视阈。他眨眨眼,墙壁上烛光似乎跟着跳跃下,视线变得清晰起来。
他在他们起住过芝加哥那栋房子里。
只披着件睡袍男人靠在皮沙发上,撑着头,旁边桌上放着个笔记本,也许是账本之类。他闭着眼睛,长长睫毛在苍白脸颊上投下疏影,手里还握着只钢笔,但显然,他已经睡着。
说他,但俊美男人犹如尊冰雕般动不动。这让他想起约书亚守着他模样,不由在心里感叹,这对继父子简直像亲。
——连这种不要命固执都如出辙。
“会在这里直守着他。要他醒过来,睁开眼看见第个人是。”洛伦佐闭着眼,回想着刚才约书亚样子,万箭穿心。这疼痛远甚于被玻璃片穿透胸膛,于他而言比梦魇更可怖万倍。
他不敢想,另种结果。
他不敢想,如果他面对约书亚真正尸体会怎样,在往后漫长而孤寂岁月里,他该怎样煎熬下去呢?只是三年,他就已经无法承受。
约书亚轻手轻脚地下床,光着脚丫踩到地面。
壁炉烧得正旺,地面上铺着层厚厚土耳其地毯,点也不冰。
和多年前样,他像只小豹猫般悄无声息地走到洛伦佐面前,静静地凝视着他。他不止看见这个男人如往昔容貌,魅惑人心外表,而看见他不为人知,偏执地与他相爱那个灵魂。
也和那时候样,他情不自禁地弯下腰,啄下他狭长眼尾。
洛伦佐依旧闭着眼,可眉毛却微微扬下,跟当年装得并无两样。
这世上,没有比灵魂缺失半更痛苦酷刑。
他不也是只有他吗?
周后。
约书亚沉眠在个长久梦境里。
梦里飘着鹅毛大雪,是那年冬季,他和洛伦佐在结冰芝加哥河上漫步,男人牵着他手,他踩着他比他大不少脚印,在厚厚积雪上留下串串重叠足迹,两个人跟幼稚孩童样乐此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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