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势已基本痊愈,吼声激荡入云。崖壁罅洞中万千栖鸟惊啼冲天,盘旋不散。就连远处草坡上兽群也随之接二连三地嘶吼呼应。
啸吼许久,连月来悲怒愁苦释放大半,运气指端,在崖壁上刻十六个大字:
她究竟是何方神圣?药术如此高妙,又有驭鸟骑鲸之能,为何独自人住在这人迹罕至“天之涯”?大荒中巫医大抵知晓,思来想去,却找不到人能和她对上号。
不管她是谁,滴水之恩,当湖海相报。她救性命,恩同再造,就算她当真要做奴隶,乔某人又岂能抗辞?大不等杀公孙氏,再将这条命卖给她便是!
胡思乱想阵,打定主意,留在这里等那少女回来。但风起风灭,潮退潮来,不知过多少时候,依旧不见她踪影。
吃光寄生草,又抓几条红鳞冰鳕鱼,生啖充饥,而后继续坐在礁石上盘腿调息。迷迷糊糊中又睡着,再睁开眼时,红日东悬,动不动,惟有海浪淹过双膝。
在这北海以北,世界尽头,白日漫长无边,时间象是静止。雕冰为壶,磨石成沙,做十二个沙漏,十二个沙漏全部翻转,便是“天”。每过“天”,就在礁石上刻道痕。
为爽口。草果入腹,丹田内仿佛多盆炭火烘烤,暖洋洋地直达奇经八脉,气力倍增,竟有意想不到疗伤益气之效。
盘腿调息会儿,精神大振,凝神内视,真元已恢复两三成。
空中传来熟悉“呀呀”之声,睁眼望去,果然是那只龙鹫衔着十几株寄生草俯冲而来。
眼见那紫瞳少女没有随它同至,心里莫名地有些失望。
龙鹫绕顶盘旋,将药草抛在身边,便又呀呀叫着朝东边雪岭飞去。跃起身,大声呼唤,它却浑然不管,消失在雪峰云霞之间。
沙漏翻转,礁岩上刻痕越来越多,就这过十八“天”,她依然杳无踪影。终日御气调息,困便睡,渴便喝雪山上迸落冰水,饿便吃冰洋里鲜甜海鱼,经脉日比日好转,等待渴切却更加焦灼。
每隔日,龙鹫便会衔来“冰甘果”、“寄生草”,以及些不知名奇花异果,随着姥姥走遍大荒南北,竟不识得其中二。
唯能笃定,便是这些花果都有益气补脉奇效,比起昆仑、灵山药草不遑多让。
到第十九日,依旧只有龙鹫飞来,大为失望。难道她已经离开这里,不再回来?
相见无期,何以谢恩?大仇未报,难道还要在这天涯海角永无穷尽地等待下去?五味交杂,想到姥姥,想到妹妹,心里更是沉甸甸地如块垒郁结,忍不住纵声长啸。
四处眺望,前方天海茫茫,青碧相接;东南雪岭连绵,云蒸霞蔚。时间,茫然不知所往。
海浪声声,潮水重重地刷过礁岩,朝外退去,左下方又露出那小角漆黑“鱼肠宫”来。
心中紧,不知洞中那些骸骨是谁?巨蛇生耶死耶?刚想到洞中再探个究竟,便又迟疑起来。
龙鹫既然不是姥姥所化,妹妹自然不会在洞里。如果就在入洞时,那紫瞳少女回到这里,看不见,会不会以为不告而别呢?
想起那双似笑非笑紫色眼睛,脸上又是莫名阵烧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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