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紫苏勉强笑,头顶鸟鸣清越,两只鹫鸟横空掠过。她仰起头,怔怔地望着那两只鸟越去越远,突然觉得阵尖如刀扎酸楚,泪珠夺眶。
“怎?”蚩尤惊,扳过她肩头。
她摇着头,哽咽着想要说话,泪水却如春洪决堤,汹汹难止,蓦地将他紧紧抱住。多想……多想现在就骑乘太阳乌,和他远远地离开这里呵。什统大荒,什正义理想,什苍生百姓天下社稷,对她来说都不过轻如鸿毛,她只想和他比翼双飞,永不分离!
蚩尤隐隐知其心意,却不知当如何慰藉,惟有合臂将她拥在怀里,不住地抚摩着她颤抖肩背,五味交集。
狂风鼓舞,她发丝缭乱地拂动着他脸庞,酥麻刺痒,让他想起很多年前春夜,那扑面飞舞柳絮。
道是……还道是帝鸿截流蓄水,切断下游补给。”
众人大凛,想起当年火族十万精兵被炎火流沙卷溺、焚烧惨烈情景,更是寒毛尽乍。
蚩尤双眸怒火闪耀,嘿然冷笑道:“很好!既然他们已经安排妥定,们便不做二不休,朝西南突围,杀应龙、王亥,再炸开堤坝,冲他们个落花流水!”
柳浪点头道:“不错。只要过黑河,便是桂林八树与流沙赤水,地势恶劣,更有利军作战。朝西可进入金族,朝东可与炎帝会合,再不济,也能将贼军引到九山下,决死战。”
众将闻言,精神都是振。九黎群雄在苍梧之渊生活数十年,越是艰险恶劣环境,反倒越能激发出昂扬斗志,这也是姬远玄特意将战场选在辽阔平坦涿鹿之野原因。
那夜,娘亲死。他个人在蜃楼城里狂奔,柳絮象尖针样地刺扎着脸颊,刺酸眼睛,刺出满脸泪水,刺疼心。
他踉跄跌倒在礁岩间,迎着怒浪撕裂衣裳,捶击着胸膛,想要放声大吼,却吼不出半点声响。那是他生平第次直面死亡。
他不怕死。人生自古谁无死?大丈夫生当如霹雳纵横天下,死当如惊雷震撼四海。但他又是那怕死,怕亲朋挚友离世消失,从此永诀。尤其害怕失去此刻怀中女子。
少年时听段狂人说过,天地分为混沌、仙、幻、人、鬼五界,人在五界中轮
当下蚩尤画地为图,与柳浪等人仔细谋划,反复推敲,定下突围路线,又传来诸将,授命。
大战在即。看着群雄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不知为何,晏紫苏惴惴忐忑,竟是从未有过紧张。转头望去,西南夜穹暗云密涌,诡谲莫测,想起今日卜算子所卜几个大凶之卦,那莫名不祥之感越发强烈。
帝鸿凶狡狠毒,既花费半年光阴,步步为营,将蚩尤诱入此局,必已安排周全。焉知不会在西南带伏下重兵,以逸待劳?苗军昼夜连征,已如强弩之末,寡众又如此悬殊,真地还能象从前那样侥幸,再次杀透重围?倘若……倘若鱿鱼有个三长两短……心中颤,恐惧陡然如潮席涌,难以呼吸。
密议既定,月过中天,众将各自领命而去。
蚩尤见她俏脸苍白,蹙眉不语,知她为自己担忧,握住她冰冷手,傲然道:“放心吧,当日碧山脚下,帝鸿贼军多二十倍,不是照样被们杀得丢盔弃甲、溃逃百里?明日战,要让这些妖孽从此闻风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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