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母亲要两千元钱,出发去东京。自那之后快十天,直治直没有回家。母亲每天戴着口罩,盼着直治回来。
“利凡诺真是好药,戴上这种口罩,舌头疼痛就消失。”
母亲笑着说。可是却个劲儿认为母亲在说谎,她虽说没事,目前也起来,但仍然没胃口,也很少言语,这些都注意到。直治在东京干什来着,他肯定和那位小说家上原先生起漫游东京,陶醉于东京发狂漩涡里吧?越想越苦恼,才没头没脑地向母亲报知玫瑰开花消息,又出乎意料地扯到自己没有孩子,越说越走嘴,这才“啊”地声站起身子。心神不定,也不知该到哪里去,昏昏然登上楼梯,走进楼上西式房间。
这里今后就成为直治房间。四五天前,同母亲商量之后,请下边农家中井前来帮忙,将直治衣橱、书桌,还有塞满书籍、日记簿等杂物五六只木箱子。总之,包括西片町老家直治房间全部东西都搬到这里来。等直治从东京回来之后,可以按照他喜好将衣橱和书箱等放在适当位置,目前暂时先堆在这里为好。房里派散乱,连个下脚空儿都没有。若无其事地顺手从木箱里抽出册直治日记簿,瞥见封皮上标着:《葫芦花日志》,记满以下事情,这是直治因麻药中毒而痛苦不堪那些日子手记。
活活烧死感觉。即便痛苦,也不能喊出言半语。古来,未曾有过。自从有这世界以来,史无前例。如此无底地狱情景马虎不得。
听罢“噗嗤”笑。
“这是哪家疗法呀?”
“这叫美学疗法。”
“不过,妈妈肯定不愿意带口罩。”
不仅口罩,妈妈也非常讨厌眼罩、眼镜这些脸部上附属品。
。们起睡在客厅里,三个人共支顶蚊帐。
“讲讲南方故事,给妈妈听听?”
睡下说。
“没意思,没意思。全忘。到日本乘上火车,看到车窗外水田实在漂亮。就是这些。熄灯吧,睡不着啊。”
关上电灯。夏夜月光像洪水涨满蚊帐。
思想?谎言。主义?谎言。理想?谎言。秩序?谎言。诚实?真理?纯粹?都是谎言。牛岛之藤,号称树龄千年,熊野之藤,号称数百年,其花穗,前者最长九尺,后者据闻五尺余,仅其花穗,令人鼓舞。
彼亦人之子,他活着。
论理
“哎,妈妈,您肯带口罩吗?”问。
“戴。”
母亲认真地低声回答。心中振,直治话她似乎是绝对相信。
吃罢早饭,按照刚才直治所说,在纱布里浸上利凡诺杀菌药,做成口罩,拿到母亲身旁。母亲默默接过去,照旧躺在被窝里,顺从地将口罩带儿挂在两边耳朵上。那样子酷似个小女孩儿,心里阵难过。
过午,直治说要去东京看望朋友和教过他文学老师,换上西装,
翌日早晨,直治趴在被窝里,面吸烟面眺望远方海面。
“妈妈舌头疼吗?”
从他口气里似乎感觉到,这时候他才想起母亲病情。
母亲只是幽幽地笑着。
“这种病,肯定是心理原因。您夜间张着嘴睡觉吧?太不像话啦。戴上口罩吧,将利凡诺药水浸过纱布裹在口罩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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