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晨,玛丽雅姆穿件垂到膝盖奶白色裙子,条棉布裤子,头发上披着绿色头巾。这条绿色头巾和裙子并不相称,但只好将就——白色那条被虫子咬出好几个洞。
她看看时钟。时钟是法苏拉赫毛拉送礼物,很老发条钟,黑色数字,翠绿色钟面。它显示九点。她寻思娜娜在哪儿。她想到外面去找她,但她害怕和娜娜起冲突,也害怕那些伤人眼神。娜娜会指责她背叛她。她会嘲笑她痴心妄想。
玛丽雅姆坐下来。为打发时间,她次又次地画大象,以扎里勒教给她方式,笔就画成。她坐得浑身都僵硬,却不敢躺下,因为害怕她裙子会被弄皱。
指针终于指向十点半,玛丽雅姆把那十块卵石装进口袋,走到外面。走向山溪途中
很重要啊,你以为你想住进他房子啊?你以为你是他女儿啊?以为他将会让你住进去?让来告诉你。男人心是种狠毒东西,玛丽雅姆。它不像母亲子宫。它不会流血,它不会为给你多点空间而扩张。是惟爱你人。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所拥有切,玛丽雅姆;要是走,你就什也没有啦。你将会什都没有。你什都不是!”
接着她动之以情。
“你要是走就会死。妖怪会来,会发作。你将会看到,会吞下自己舌头,然后死掉。别离开,亲爱玛丽雅姆。请你留下。你要是走就会死。”
玛丽雅姆沉默不语。
“你知道爱你,亲爱玛丽雅姆。”
玛丽雅姆说她想出去走走。
她害怕自己要是留下会说出些伤人话:她知道所谓妖怪是骗人,扎里勒跟她说过,娜娜是得种病,这种病有名字,吃药就能缓解病情。她也许会问娜娜,既然扎里勒坚持要她去看医生,她干嘛不去看呢?为什不吃他为她买药片呢?如果能够说出来话,她还想对娜娜说,她已经厌倦被当成件工具,被当成撒谎对象,被当做项财产,被利用。她还想说,娜娜扭曲她们生活真相,将她,玛丽雅姆,变成她自己厌憎人世又个理由,这让她觉得恶心。
你害怕,娜娜,她也许会说,你害怕会得到你从未拥有幸福。你不想幸福。你不想过上好日子。心灵狠毒人是你。
空地边缘有个能够眺望远处地方,玛丽雅姆喜欢到那儿去。这时她就在那儿,坐在温暖干草上。赫拉特从这儿清晰可见,就像儿童积木游戏般在她身下展开:城市北边是女子公园,夏尔苏克市场和亚历山大大帝古城堡遗址在南边。她能够辨认出远处尖塔,像是巨人污秽手指;还有些街道,她想像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她看到燕子在头顶盘旋飞翔。她妒忌这些飞鸟。它们去过赫拉特。它们曾经在它清真寺、在它市场上方翱翔。也许它们还曾降落在扎里勒家墙壁和他电影院前面台阶上。
她捡起十块卵石,将它们竖着排成三列。每当娜娜没有看着她,她私下会次又次地玩这个游戏。她在第列放四块卵石,代表卡迪雅孩子;三块代表阿芙素音孩子;第三列三块代表娜尔吉斯孩子。然后她加上第四列。孤独第十块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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