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揉揉太阳穴。“等会再说。你父亲回家吗?”
“才三点呢。”
“哦,对。你刚才说过。”妈妈打个哈欠。“刚才做个梦,”她
“你上学怎样?”她咕哝说。
就这样开始。敷衍塞责问,漫不经心答。两人都在假装着。她们两个,这对并不热心舞伴,在厌倦地跳着这陈旧舞步。
“上学很好。”莱拉说。
“学到什吗?”
“跟平常样。”
。他们应该找更好姑娘。”
她们聊啊聊,莱拉心飘飘荡荡,和往常样,结局又系在塔里克身上。
妈妈已经拉起黄色窗帘。黑暗之中,房间里散发出好几种味道:睡眠气息,未清洗亚麻布味道,汗酸味,脏袜子臭味,香水芬芳,昨晚吃剩饭菜馊味。莱拉站稳,等到眼睛适应黑暗,这才穿过房间。就算这样,她双脚还是老被些丢在地板上衣物绊到。
莱拉把窗帘拉开。床尾摆着张旧金属折叠椅。莱拉坐在椅子上,望着那堆纹丝不动、盖着毛毯东西:她母亲就在毛毯下面。
妈妈房间墙壁上挂满艾哈迈德和努尔照片。不管莱拉看向哪个方位,总有两个陌生人朝他微笑。有张是努尔踩着三轮车照片。在另外张照片里,艾哈迈德正在祷告,身旁摆着个他十二岁那年爸爸和他起做日晷。还有张照片,他们两个——她哥哥们——在院子里棵古老梨树下面背靠背坐着。
“吃东西吗?”
“吃。”
“很好。”
妈妈再次抬起头,望着窗户。她双眉蹙,眨巴着眼睛。她右边脸庞是红色,这边头发都被压平。“头疼。”
“要给你拿几颗阿司匹林吗?”
在妈妈床底,莱拉看到艾哈迈德鞋盒伸出来角。妈妈次又次地给她看鞋盒里面那张皱巴巴剪报,还有几本艾哈迈德设法从那些总部设在巴基斯坦起义团体和抵抗组织搜集来宣传小册子。莱拉记得在张照片中,个穿着白色长袍人正在把根棒棒糖递给个没有双腿小男孩。照片下面标题是:苏联地雷战故意残害儿童。那篇报道说,苏联人还喜欢将炸药藏在颜色鲜艳玩具里面。如果孩子捡起这样玩具,它就会爆炸,炸掉小孩手指或者整只手。这样来,这个孩子父亲就没办法投身圣战:他只得留在家里,照顾他孩子。在艾哈迈德盒子里面另外篇文章中,有个参加圣战年轻人说,苏联人在他家所在村落投放毒气弹,灼伤当地人皮肤,使他们变成瞎子。他说他看到他母亲和妹妹向溪流跑去,边跑边咳出血来。
“妈妈。”
那堆东西轻轻动。它发出声呻吟。
“起床啦,妈妈。三点。”
又是声呻吟。只手像潜水艇潜望镜露出水面那样伸出来,然后又放下去。此时这堆东西蠕动更加明显。毛毯层层被揭开,发出沙沙响声。慢慢地,妈妈段段地出现:先是凌乱头发,然后是扭曲着白皙脸庞,被光线刺得睁不开眼,只手向床头板摸去,她哼哼唧唧地起身,盖着几张毛毯从她身上滑落。妈妈费力地抬起头,害怕光线似畏缩着,脑袋低垂在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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