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2 / 5）

他擦擦她眉毛

苏德部队不断交火，很多火箭弹在天空中飞来飞去。莱拉知道城里某个地方有人刚刚死于非命，阵黑烟正在某座被炸成堆飘扬尘土建筑上方袅袅升起。第二天早上，人们将会发现些尸体。有尸体会有人认领。有不会。然后，喀布尔那些已经吃惯人肉狗将会饱餐顿。

与此同时，莱拉很想冲上这些街道。她简直无法抑制住心中快乐。她费很大劲才能坐下来，让自己不因为快乐而颤抖。爸爸说他们将会先到巴基斯坦去，在那儿申请签证。巴基斯坦，塔里克就在那儿！塔里克才走十七天，莱拉兴奋地计算着。要是妈妈在十七天前作出这个决定就好，那他们就可以起走。那她现在应该和塔里克在起！但现在这切都变得没关系。他们将会到白沙瓦去——她，妈妈和爸爸——他们能够在那边找到塔里克和他父母。他们肯定能找到。他们会起申请签证。然后，谁知道呢？谁知道呢？欧洲？美国？也许像爸爸经常说那样，去某个靠近大海地方……

妈妈半躺着，上半身靠着床头板。她眼睛浮肿。她正在揪自己头发。

三天之前，莱拉曾经到外面去透气。她站在前门，倚着门板，当时她听到阵爆裂声，有东西擦着她右耳穿过，使得些细小木屑在她眼前飞舞。在吉提死后，在几千轮炮火之后，在无数火箭弹降落在喀布尔城里之后，她家大门终于被打穿个洞孔。洞孔离莱拉脑袋只有三个手指那宽距离，它让妈妈醒过来。让她明白已经有场战争夺走她两个儿子，而最新这场将会夺走她仅剩个女儿。

艾哈迈德和努尔在房间墙壁向下微笑。莱拉发现妈妈眼睛在瞟来瞟去，带着愧疚，从张照片看到另张照片。仿佛在征求他们同意。他们祝福。仿佛在请求他们原谅。

“这里没什值得们留恋，”爸爸说，“们两个儿子走，但们还有莱拉。们还有对方，法丽芭。们可以过上种新生活。”

爸爸在床上伸出手去。当他抓住妈妈手时，她随他去。挂在她脸上，是副让步表情。屈从表情。他们握着对方手，轻轻地，然后他们拥抱在起，安静地摇晃着身体。妈妈把脸埋在他脖子中。她只手死死抓住他衬衣。

那天晚上接下来几个小时，莱拉兴奋得睡不着。她躺在床上，看着橙色、黄色炮火在远处绚丽地升起。不过，尽管心内兴奋，屋外炮声连连，她还是在某个时刻睡着。

还做梦。

梦中是抹蓝色海滩，他们坐在张棉被上。天很冷，阴沉沉，但她和塔里克坐在起，肩膀盖着毛毯，她觉得很暖和。她看到排被风吹得弯下腰棕榈树下有道低矮篱笆，篱笆是白色，油漆有些剥落，后面停着几辆轿车。海风吹得她眼泪直流，将他们鞋子埋在沙中，还将些枯死草从座弧形沙丘刮向另座弧形沙丘。他们看着帆船在远处颠簸。他们身边，海鸥叽叽喳喳地叫着，羽毛被风吹得打颤。海风又从那些迎风平缓沙丘上刮起阵沙子。然后有阵像圣歌声音，许多年前，爸爸跟她说过沙子也会唱歌，她跟他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