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也不好。”菲利普苦笑着回答说。
她看看他画。
“你这样画法可不行。你得先量好尺寸大小,然后在纸上画好方格。”
她动作麻利地给他示范下该如何入手。她表现出这种诚挚情意叫菲利普十分感动,但她那毫无风韵样子却又让菲利普感到不快。他感谢她指点,又拿起画笔来。这时候,其他学画人也都纷纷进来,大部分都是男,因为女人总是先到。今年这个时候(尽管季节还早点),画室里面人已经相当满。不久,走进来个年轻人,稀疏黑发,特大鼻子,张长脸让人禁不住联想起马来。他在菲利普身旁坐下,并且隔着菲利普向普里斯小姐点头招呼。
“你来得真够晚,”普里斯小姐说,“是不是刚起床啊?”
身旁个年轻女子。
“这位是凯里先生。这位是普里斯小姐。凯里先生以前从来没有学过画,开头还得麻烦你帮他下,你不会在意吧?”接着,她转身对模特儿说,“摆好姿势。”[3]
[3]原文是法语。
那个模特儿正在看《小共和国报》[4],这时把报纸扔到边,绷着脸下子脱掉外套,登上画台。她支开双脚,笔直地站在那儿,双手十指交叉,托着后脑勺。
[4]《小共和国报》,创办于1876年份拥护共和政体日报。
“今天是这个天朗气清日子,觉得应该躺在床上,想象下
“这姿势显得怪笨拙,”普里斯小姐说,“真不明白他们为什要选这个姿势。”
菲利普先前进门时候,画室里人都好奇地打量着他,模特儿也冷淡地瞥他眼,眼下他们就不再注意他。菲利普面前画架上,铺着张漂亮画纸,他局促不安地瞅着模特儿,不知该从哪儿开始下笔。他以前还从来没有见过个裸·体女人。这个模特儿岁数不小,乳··房已经萎缩,色彩暗淡金发乱蓬蓬地垂在脑门前,脸上满是大块雀斑。他朝普里斯小姐作品瞥眼。这幅画她刚画两天,看起来好像遇到麻烦。她不断地用橡皮擦拭,画面已经被弄得脏兮兮。在菲利普看来,她画人体都奇怪地走样。
“早该想到,自己总可以画到这种水平。”他暗自说道。
他开始先画头部,打算慢慢地往下画。但不知道为什,他发现那个模特儿头画起来却比单凭想象画个人头难得多。他陷入困境。他朝普里斯小姐瞥眼。她正神情极为严肃地画着。她心情热切,连眉头都皱起来,眼睛里流露出焦急不安神色。画室里很热,她额头上渗出颗颗汗珠。她是个二十六岁姑娘,长着头浓密暗金色头发,发丝相当好看,但梳理得很马虎,她把头发从前额往后绾,草草地扎成个发髻。她脸盘宽大,五官开阔而扁平,眼睛很小;皮肤苍白,带有几分异样病态,脸蛋上没有点血色。她那样子好像从不梳洗似,人们不禁心里纳闷,不知她晚上是否和衣而睡。她沉默寡言,态度严肃。第二次休息时,她退后步,察看着自己画作。
“不知怎回事,总有那多伤脑筋地方,”她说,“不过,打算彻底弄个明白。”她转脸朝着菲利普,“你画得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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