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境贫困。如果没有天赋,那宁可及早改行。”
“你有没有天赋,难道你自己不清楚吗?”
“那些朋友,个个都认为自己具有天才,但知道,其中有些人错。”
富瓦内那张刻薄嘴巴微微撇,嘴角露出丝笑意,问道:
“你就住在这附近?”
两个月转眼就过去。
菲利普经过冥思苦想,似乎从眼前这些事情中得出个结论:凡是真正画家、作家和音乐家,身上总有那股力量,驱使他们把全部心神都放在事业上,这样来,他们不可避免地要让个人生活从属于艺术事业。他们屈从于某种自己始终没有察觉影响,实际只是受到主宰他们本能愚弄。生活从他们指缝间溜过,他们辈子就像没活过似。可是菲利普感到,生活就该好好地过,而不应只用作描绘题材。他要经历各种各样遭遇,从人生瞬间尽力吸取生活所提供全部激情。最后,他打定主意要采取某种步骤,并承担其后果。旦打定主意,他决定马上付诸行动。正巧次日上午是富瓦内来校讲课日子,菲利普决定直截当地问他下,自己是不是值得继续学画。这位画师对范妮·普里斯所提无情忠告,他始终没有忘记。那个忠告是正确合理。菲利普不管怎样都无法把范妮从头脑里完全排除出去。画室里少她,似乎显得相当怪异。有时,在那儿学画某个女生抬手或开口说话,就会让他吓跳,使他想起范妮。她死反而比活着时候更让人感觉到她存在。菲利普经常在夜里梦见她,会被自己惊叫声吓醒。她生前定饱受折磨,想到这点,菲利普就不寒而栗。
菲利普知道,富瓦内在来画室上课日子,总要在奥德萨街上家小饭馆吃午饭。他匆匆吃完自己那顿午饭,以便赶到那儿,在小饭店外面恭候。他在拥挤街道上来回踱步,最后看见富瓦内先生低着头朝他走来。菲利普心里十分紧张,但仍硬着头皮迎上前去。
“对不起,先生,[1]想跟您谈会儿。”
[1]原文是法语。
菲利普把自己画室所在地点告诉他。富瓦内转过身子。
“咱们就上你画室去,怎样?你得让看看你作品。”
“就现在吗?”菲利普嚷道。
“有什不可以呢?”
菲利普时无话可说。他在画师身旁默默地走着,心里感到乱糟糟。他根本没有想到富瓦内竟然立刻想去看他作品。他本来打算问富瓦内:要是请他改天再去,或是让自己把作品拿到他画室去,他是否愿意?这样菲利普就可以有时间在思想上作好准备。菲利普焦虑不安,身子直打哆嗦。他心里希望富瓦内在看他画作以后,脸上会浮现出那种难得见到笑容,而且握着他手对他说:“不错。[2]好好干
富瓦内迅速地朝他瞥眼,认出他,但并没有微笑着跟他打招呼。
“说吧。”他说。
“在这儿跟您学画,差不多已有两年。想请您坦率地告诉,您觉得是否还值得继续学下去?”
菲利普声音有点颤抖。富瓦内头也不抬地继续朝前走去。菲利普在旁察看他脸色,发现他脸上没有任何表示。
“不明白你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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