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手可以算得上灵巧。只要你刻苦用功，锲而不舍，没有理由成不
个兢兢业业、还算称职画家。到那时，你会发现有数以百计同行画得及不上你，也有数以百计同行画得跟你不相上下。在你给
看那些画里面，没有看到才华，只看到勤奋和智慧。你永远只能当个平凡画家。”
菲利普只好用相当镇定口气回答说：
“太麻烦您，真是感激不尽。不知该怎
谢您才好。”
富瓦内先生站起身来，似乎要走，突然又改变主意，他收住脚步，把只手搭在菲利普肩膀上。
“要是你想问问意见，会说，拿出勇气来，找别行当去碰运气吧。尽管听上去很不悦耳，但仍然要对你
下去吧，小伙子。你很有才华，真有几分才华。”想到这儿，菲利普心里得意扬扬。那会是多大安慰，多令人欣喜啊！他从此可以勇往直前。只要他最终能取得成功，艰苦、贫困和失望，那又算得什呢？他直十分用功，如果他下所有这些功夫都是白费劲儿，那未免太残酷。接着他猛地惊，想起曾经听到范妮·普里斯也正是这说。他们走到住所前，菲利普心里突然充满恐惧。要是他有胆量话，也许会请富瓦内走开。现在他不想知道真情。他们走进屋子，看门人在他们经过时候交给菲利普封信，他朝信封瞥眼，认出上面是他大伯笔迹。富瓦内跟着菲利普上楼。菲利普想不出该说什话，富瓦内也言不发，而这种沉默更叫菲利普心烦意乱。教授坐下来，菲利普什话也不说，只是把那幅被美术展览会退回来油画放在富瓦内面前。富瓦内点点头，仍然没有开口说话。接着，菲利普又给富瓦内看两幅他给露丝·查利斯画肖像，两三幅在莫雷画风景画，另外还有几幅素描。
[2]原文是法语。
“就这些。”过会儿，菲利普紧张不安地笑着说。
富瓦内自己动手卷支烟，点上火。
“你没什私人收入吧？”他终于开口问道。
“很少，”菲利普回答说，突然心里凉半截，“还不足以维持生活。”
“要不断地为自己生计操心，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屈辱事。最看不起那些蔑视金钱人。他们不是伪君子就是傻瓜。金钱好比人第六感官，少它，就无法完全发挥其他五种感官作用。没有足够收入，生活中可能出现机会就少半。唯需要小心注意就是，不要为赚到个先令而付出超过个先令代价。你常听到人们说，穷困是对艺术家最有力鞭策。其实他们从来没有亲身体验过穷困滋味。他们不知道穷困会使你变得多吝啬。它使你蒙受无休止羞辱，扼杀你雄心壮志，甚至像癌样地吞蚀你灵魂。艺术家要求并不是财富本身，而是足以给他提供保障钱财，那样他就可以维持个人尊严，工作不受阻碍，做个慷慨、直率、独立自主人。真心可怜那种完全靠艺术糊口艺术家，不论是耍笔杆子，还是画画。”
菲利普悄悄地把刚才拿出来给富瓦内看画都收起来。
“听您这说，好像您觉得没有多少成功希望。”
富瓦内先生微微耸耸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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