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自己也知道。不久以前,他又喝起威士忌来。他说他已经老得无法再重新开始。他宁愿痛痛快快地过上半年就死去,也不愿再苟延残喘地活上五年。想他近来手头定极为拮据。你知道,他生病期间,什收入都没有,而且跟他同居那个荡妇使他吃尽苦头。”
“记得,头次见到他时候,对他佩服得不得,”菲利普说,“觉得他真不起。庸俗中产阶级德行竟然付出这样代价,真令人厌恶。”
“当然啰,他是个不中用家伙。他早晚会死在贫民窟里。”劳森说。
菲利普有些不高兴,因为劳森不愿看到这件事可悲之处。当然,这件事是因果关系,而生活全部悲剧就存在于这因果相随必然规律之中。
“哦,忘件事,”劳森说,“你刚走不久,克朗肖派人给你送来件礼物。当时以为你还会回来,也就没有放在心上,而且认为根本不值得把它转寄给你。不过,那件礼物会跟另外几件行李起运到伦敦来,如果你想要话,哪天可以到画室来取。”
成果。”菲利普说。
克拉顿喜欢做出人为努力,来表达人们头脑里模糊不清问题,因此,病态、易怒与他这个人就完全相称。菲利普隐隐地觉得自己也是这样,但是,对他来说,是他在整个生活范围中操行使他困惑不解。那就是他自表现方式,至于该怎办,他也不大清楚。可是,他没有时间按这样思路继续往下想,因为劳森坦率地诉说自己跟露丝·查利斯风流韵事。她离开他,转而跟个刚从英国来年轻学生打得火热,弄得伤风败俗。劳森真认为应当有人出来干预下,拯救那个年轻人,不然,她会毁那个年轻人。菲利普暗自猜想,劳森最怨愤不满还是他正把那幅人像画到半时候,他们俩就决裂。
“女人们对艺术没有真正感受力,”他说,“她们只是假装具有这种感受力而已。”不过,最终他相当冷静地说,“话得说回来,给她画四幅肖像,至于正在画这最后幅是否会取得成功,倒也拿不准。”
菲利普看到这位画家对他风流恋情处理得如此轻松,感到十分羡慕。劳森非常愉快地度过年半,不费个钱就得到个漂亮模特儿,最后心里又没感到多少痛苦就跟她分手。
“那,克朗肖情况怎样?”菲利普问道。
“你还没有告诉那是什东西呢。”
“哦,那只是小块破烂不堪地毯。想它值不什钱。有天问他,究竟为什要送给你这种脏东西。他告诉他在雷纳街家商店里
“噢,他算是完,”劳森答道,露出年轻人那种皮笑肉不笑样子,“他不出半年就要死。去年冬天,他得肺炎,在家英国医院里住七个星期。出院时,人家对他说,他康复唯机会就是戒酒。”
“可怜家伙。”菲利普笑着说。他向是饮食有度。
“有阵子,他滴酒不沾。他仍然经常到丁香园去,他可没法不去那个地方。不过,他经常只是喝杯热牛奶,配上橙花水[2],他已经完全麻木。”
[2]原文是法语。
“想你没有对他隐瞒实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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